他話沒說完,張遠已經(jīng)回道:“何大人,難不成你要讓府學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
何木文渾身一顫,面上露出迷茫,喃喃不語。
他也是府學學錄,這等府學中丑事,不好外傳的。
可要不外傳,要么將面前女子殺掉,要么,他就要將其帶走。
低頭看到面前女子嬌美可憐樣子,他不由心中一軟。
張遠輕咳一聲,門外提著燈籠的范明塵走進來,看到地上血泊,也是雙腿發(fā)軟。
他看向張遠。
“范先生,請你送何學錄與大人新收的娘子回去,大人得祭學托付重任,前途無量?!睆堖h朗聲開口,給范明塵一個眼色。
前途無量。
這一句話可是一語雙關。
今日他范明塵參與了府學隱私事情,府學就需要給他個前塵。
他苦求的府學博士,必然輕松到手。
神色復雜的看一眼張遠,范明塵點點頭,然后低聲道:“何大人,此事交給張遠處理,他是鎮(zhèn)撫司中人,定然能將此事處理妥當?!?
何木文目光投向張遠,然后掃過地上倒臥的譚亮身軀,面上閃過掙扎。
范明塵將何木文扶著,然后將面前的女子扯著,一起走出小院。
張遠看他們走出去,目光落在躺臥的譚亮身上。
半刻鐘后,小院升起火焰。
……
看著小院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張遠方才轉身走入黑暗之中。
這一刻,他身上有著淡紅的氣血與淡金色的浩然之力交織,只是被接近四品的先天真元束縛,外人無法探查清楚。
一位洞明境儒道大修的修為反哺!
如果是武道洞明境,張遠今日不敢殺。
他沒有把握再承載那么多武道真元和氣血力量。
但一位儒道洞明境,他揮刀而斬!
腦海之中,一片青灰色的光影浮現(xiàn)。
那光影之中,有一位身穿青袍的總角學童,手中抱著詩書,正在大聲誦讀。
“儒學之道,在明理,在求知,在不惑……”
畫面流轉,童子已經(jīng)到弱冠青年,身背書箱,行走千里,只為求學。
與同窗交流,與師長求教,儒學,也是步步階梯。
苦讀,深思,勤學,善問。
儒道與武道并無什么不同。
世間大道,終究同歸。
青年到中年,官試過,成儒學博士,一步步成為從六品學錄。
留起長須,穿上錦袍。
第一次收到唐維梁的三百兩紋銀時候,幾天都沒有睡好覺。
第一次收了銀錢,為一位學子在官試之中提供便利,整整一個月都夜不能寐,渾身顫抖。
銀錢與儒道,心中信念那一刻在崩塌。
什么大道,什么律法綱紀,都不如那銀錢在手的沉淀。
參與的黑市交易越多,看透的世間本質越發(fā)明悟。
大道,并不是非黑即白。
游走在黑白之間,當心中的信念變化,再無忌憚和束縛。
收受賄賂,在官試之中提供便利,甚至操控官試之中的錄取。
代號“文裁決”,掌控黑市,一而決許多人身家。
以黑市之中財富,操控廬陽府布匹價格,以小吞大,不顧百姓死活,不顧商家生死。
沉浮之間,早忘了當初所修,早忘了當初所堅持。
如此數(shù)年,儒道修行不進反退。
等想要悔悟,已經(jīng)遲了。
酒色財氣,終究讓一位儒道洞明境修行者沉淪。
“殺?!?
長刀揮出,將一切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