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庸渾身顫抖,面色漲紅。
他嘴角哆嗦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直到十息之后,他方才重重將頭磕在地上。
“公子在上,往后胡庸就是公子座下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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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商行。
靈堂之后的正堂。
靈堂的九旒玄纛引魂燈尚在,素白帷幔只撤去一半。
沉重的壓抑感取代了直接的哀傷,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計算的味道。
博古架清空了,只余斑駁的榷稅紋磚冰冷反射著燈光。
主位那張寬大的紫檀交椅空懸,鋪著厚厚素錦,象征著無可置疑的權力真空。
堂內(nèi)涇渭分明,五大股東、三大云車衛(wèi)隊統(tǒng)領、七位掌柜及數(shù)十位小股東各據(jù)其位,目光交織,暗流洶涌。
上首右側首位,少夫人柳羅氏身著素縞襦裙,面無血色,眉間守孝辰砂刺目。
她端坐于主位右側第一張楠木交椅上,脊背挺得筆直,維持著主家的最后尊嚴。
左鋒,一身鎏金鎖子甲,臂鎧上的“吞界金舟”紋路暗沉,抱著戰(zhàn)刀,如同最忠實的守護者般矗立在少夫人座后陰影中,眼神警惕地掃視全場。
上首左側則是五大股東。
蝕空船隊大東家,五柳商行第二大股東韓兆坐在首位。
他坐在左側最靠近主位的位置,隱隱與少夫人平齊,顯出分庭抗禮之勢。
他枯瘦陰鷙的面容,手中緩緩盤玩著幾枚蝕空船骨打磨、鑲嵌青銅稅契的烏黑算珠。眼神淡漠,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
赤霄洞主章明衍坐在次席位。
此時的他身著玄袍,戴著那張邊緣留有熔金般卦象灼痕的玄鐵面具,大馬金刀地坐著,寬大的袍袖垂落,遮掩著雙手。
面具孔洞后的目光銳利如淬毒的稅釘,在眾人面上刮過,尤其在不遠處的左鋒身上停留最久,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他腰間沒有配飾,唯有袖中似有《牧稅典》殘頁的氣息隱晦流轉。
其勢力是五柳巷動亂的主要推手,野心昭然若揭。
下首位置則是出身疫毒界的修士唐九槐。
他是瘟神閣在五柳商行的主要代表,也是胡庸背后的主家。
面皮發(fā)青,氣息陰寒,腰間懸著瘟神閣特有的三足蟾蜍香囊,綠霧氤氳。
他沉默地坐在韓兆下首,仿佛毒蛇潛伏。
下方兩位老者,則是五大股東中另外兩位。
堂中主位下首,身穿青袍的主持會議者是五柳商行二掌柜許彪。
他身材微胖、面容透著幾分圓滑。
三掌柜胡庸坐在靠前的位置,面色似乎比平時更青白一些,脖頸間的瘟毒綠斑若隱若現(xiàn)。
他目光低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蟾蜍香囊,眼神在少夫人、韓兆、赤霄洞主、主持的二掌柜之間快速掃動,顯得心事重重又謹小慎微。
坐在胡庸下首及對面的是商行其他幾位掌柜,此時神情各異,有凝重,有焦慮,有茫然,也有閃爍不定。
云車衛(wèi)隊其他兩位統(tǒng)領坐于韓兆、唐九槐附近的位置。
其中一位絡腮胡子,氣息彪悍,眼神狠厲;另一位則較為沉寂,氣息內(nèi)斂,目光在幾方勢力間游移。
數(shù)十位小股東坐在堂內(nèi)最外側或后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個個神色緊張,仿佛砧板上的魚肉。
“嘭——”
正堂的大門緩緩關上。
二掌柜許彪站起身,額角微汗,聲音帶著刻意的平穩(wěn):“諸位股東、統(tǒng)領、掌柜,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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