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山林,至少百里。
“從明照縣出河塘鎮(zhèn),過三林山口,三十里地,所有皂衣衛(wèi)帶甲探路?!?
“所有山林五里一報,探馬不停,風(fēng)吹草動皆警。”
寬闊山道前,長刀橫在馬鞍上,蘇震南的聲音響起。
“諾?!?
一片高喝,所有皂衣衛(wèi)整束衣甲,快步上前。
張遠將雙刀壓在后腰,身上套一件薄甲,提著一柄大弓走上前。
看到他,蘇震南眉頭一皺:“張遠,主司大人說你右手受傷,不需值守。”
“你隨隊前行即可?!?
一旁的甲一隊旗官沈煉,還有甲一隊的其他皂衣衛(wèi),都是看向張遠。
張遠抬手,右手握弓柄,左手拉弓弦,長弓滿月,又慢慢收起。
“大人,動不得刀,我可以拉弓?!?
左手弓。
當(dāng)初曾與張遠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甲一隊弓弩手宋奇目光落在張遠手的手臂上,目中透出一絲驚異。
拉弓射箭是個長久的活計,需要的是準(zhǔn)頭,是對弓箭的體悟。
軍伍之中能左右開弓的武者極少。
蘇震南目光掃過四周,沉吟一下,點頭道:“小心些,別逞強?!?
當(dāng)初張遠與梁超爭鋒,展現(xiàn)出那等果決與剛毅,還有生死在前不動分毫的絕然。
蘇震南那日將一柄百煉精鋼雁翎送給張遠做彩頭,如今這刀就掛在張遠的腰間。
這份交情,很微妙。
起碼此時蘇震南話語之中多出一絲對張遠的維護。
“卑職明白?!?
張遠點頭,微一躬身。
片刻之后,十三位身穿輕甲的皂衣衛(wèi)或快步奔行,或騎乘快馬,奔入前方山道,消失在轉(zhuǎn)彎山腳。
蘇震南身側(cè),沈煉手按長刀,雙目微微瞇起。
“我沈煉入廬陽府鎮(zhèn)撫司二十二年,從丁五隊皂衣衛(wèi)積功升遷,成為如今的甲一隊旗官?!?
“若愿下放縣城鎮(zhèn)撫司做營首都尉,八年前我就去了?!?
轉(zhuǎn)過頭,沈煉看著蘇震南:“老蘇,你告訴我,洞明境中期修為,積功百斬,當(dāng)真比不上這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蘇震南搖搖頭,目中閃動一絲晶亮,聲音輕微,卻透著一絲鄭重,“他如果是毛頭小子,就不能短短時日成就廬陽青虎之名?!?
“你要將他當(dāng)做一個毛頭小子看,這一趟去郡府爭營首都尉,你必敗無疑?!?
蘇震南的話讓沈煉面上閃過惱怒的漲紅。
握緊刀柄,沈煉微微咬牙,沉聲道:“區(qū)區(qū)江湖名號算什么?”
“我若愿意,可殺透貴廬河,橫掃廬陽府江湖?!?
“他張遠修為不過隱元,積功不到百斬,除了上官看重,也就幾分敢賭罷了?!?
“我承認(rèn),能在鎮(zhèn)撫司中早早站隊,還賭對的,他張遠確實有魄力?!?
當(dāng)初廬陽府鎮(zhèn)撫司中點刑司點司涂皓,庫司點司廖云帆與文撫司主司徐振林相爭,張遠第一個站出來引動兩方直面。
之后便是廬陽府府衙和鎮(zhèn)撫司動蕩,相互傾軋,張遠在其中建功,成就今日涂皓主司,助蘇啟雄踏入玉衡境。
可不管是涂皓還是蘇啟雄,在廬陽府鎮(zhèn)撫司中本都不是真正的掌權(quán)人,只是恰逢其會,三位司首和幾位主司束手,讓他們平步青云,修為突進。
沈煉這等甲一隊旗官,資格老,軍功足,眼見張遠和涂皓等人機緣不斷,功勛積攢,怎么能平心中之氣?
“沈煉,你猜涂皓主司和蘇指揮使為何突然將行程提前到今日?”蘇震南策馬前行,聲音清淡。
“你若是能有讓他們忌憚的本事,早不是甲一隊旗官了。”
忌憚!
沈煉瞪大眼睛。
張遠有讓涂皓主司和廬陽府武道第一人蘇啟雄忌憚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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