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掌控司獄獄卒,不可能不知道杜海正傳遞訊息,引杜家二代強者杜云龍前來廬陽府?!?
“他更知道,杜云龍帶杜工部手諭來領羅裳走,我們沒人能攔得住。”
“他賭的就是,我們會在杜云龍來之前,將羅裳帶去郡府?!?
涂皓一句句分析,讓對面的蘇啟雄面色變幻。
張遠,當真有如此多算計?
“他甚至提前讓青玉盟船隊離開,讓我們不能借船隊運送布匹之名,暗送羅裳去郡府?!?
“鐵甲獸煉制掌控之術當年近乎公開,仙道煉器宗門大多研究過,只是如成器宗這般深入研究,掌握其中核心技藝的不多罷了?!?
“魏林有成器宗傳承,能煉制改良的鐵甲獸鱗甲,他的份量,確實不比羅裳差多少?!?
涂皓目中閃過一絲感慨。
在他看來,張遠將魏林推出來,當真是絕妙之筆。
以魏林來替代鍛器門,讓郡府不會有尾大不掉的擔憂。
包括之后的兩處礦藏,確實讓他涂皓都心動,愿意壓上身家前途。
“他怎么篤定……”蘇啟雄喃喃低語。
張遠怎么篤定廬陽府會將羅裳送走,而不是交給杜家人?
要是廬陽府愿將人交給杜家,讓杜家將羅裳帶走,那他所有謀劃都空了。
“其實當年洛燾門下,郭林陽無論才情天賦,都壓過羅裳,但羅裳占了長幼之序,被洛燾指定繼承衣缽?!?
“杜家要羅裳,就是因為他掌洛燾衣缽,占了名分大義,能聚當年洛燾門下離散工匠與弟子?!?
涂皓坐直身軀,聲音低沉輕緩:“蘇兄應該知道今上有意換相,杜工部和李天官都有可能入閣掌國相位吧?”
“杜工部若為相,將成為三千年來,張?zhí)靸x國相驅逐春秋儒道后,第一位春秋儒相?!?
“至于禮部天官李牧云,他是張相門生,修浩然道,重律法,乃是朝堂按部就序的國相?!?
“我等儒道官員雖敬杜工部驚天匠圣之名,但我們無人愿看春秋儒道為相,你說,我們可能讓羅裳入杜家手中,助杜工部積攢軍功嗎?”
蘇啟雄愣在原處,一時間不知如何語。
他哪里想到,區(qū)區(qū)廬陽府中囚犯,竟然牽扯國相位之爭。
當中更有儒道兩方的交鋒傾軋。
“那,那這等大事,張遠怎知?”回想片刻,蘇啟雄方才開口。
這些事情他都看不清,張遠怎么知曉?
“歐陽凌乃是云臺先生門下最得意后輩,云臺山左丘先生是春秋儒道巔峰人物之一,以歐陽凌跟張遠的關系,張遠想知道這些事情不難。”
“我好奇的是,張遠跟這位歐陽家大小姐到底關系親密到何等程度。”
“若是能讓春秋儒道賠了夫人又折兵,那才叫精彩?!?
“這小子也不知能不能有那本事?!?
涂皓這話讓蘇啟雄砸吧下嘴巴,不覺咧嘴笑。
“我算是明白了?!?
“張遠謀劃讓羅裳離開司獄,你便順水推舟,提前啟程?!?
“至于知府和司首大人,巴不得將燙手山芋甩掉?!?
“現(xiàn)在我不解的是,張遠這小子如何在此等守衛(wèi)森嚴之下,既要引來郭林陽,又要殺羅裳,還脫身事外?!?
“他就算能謀劃一切,可他沒有那個實力。”
“不過能讓你如此防備,這小子也確實有點本事了,只不過這等謀算不像武者,倒更像——”
微微搖頭,蘇啟雄話還未說完,忽然轉頭看向車架前方。
那邊,探路的皂衣衛(wèi)策馬奔踏而來。
“敵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