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看著那包袱,有些失神。
愣神一會,他將懷里的胭脂盒拿出,抬頭道:“本準備親手給她的,現(xiàn)在看來怕有些不好見面?!?
“代我將此物送——”
他話沒說完,那婦人冷著臉轉(zhuǎn)身就走。
陳鴻低嘆一聲,看著面前的包袱發(fā)呆。
“你看不上云怡,嫌棄她身份?”玉娘抬眼看著陳鴻,面上神色沉下來。
一旁的歐陽凌也是臉上露出幾分冷色。
陳鴻才學他們是認可的。
但才學之外還要人品。
“我陳善長雖然此生蹉跎,可也算是心性純良,這些年我與云怡相交,皆是真心?!标慀櫶ь^,面上神色鄭重。
“那你為何不愿為她贖身?”玉娘盯著陳鴻。
陳鴻搖搖頭,攤開手:“我能給她什么?”
“三間茅屋,年邁老母?!?
“還有此生都不可能中官試的虛妄?”
陳鴻的話語之中,帶著微微的顫抖。
若他家財萬貫,若他青云高中,若他年少有為……
那個在河邊唱歌,在柳下放紙鳶,將鞋襪脫在一旁,下河捉魚蝦的少女……
小臺上,抱著瑤琴坐下的藍裙女子微微躬身,目光落在陳鴻身上。
不算多清麗,身上有幾分淡雅氣息。
叮咚的琴聲響起,女子低頭。
“紅塵難逃幾次,人瘦花黃。”
“不屑誰說,情過緣盡有多荒涼?!?
……
“一別兩寬,細數(shù)曾幾過往?!?
“夢中你還如當初模樣……”
臺上人低著頭,聲音逐漸不成曲調(diào)。
臺下的陳鴻抬頭看著,涕淚縱橫。
宏廷樓中,不少賓客都是轉(zhuǎn)頭。
不少人曉得云怡要被贖走,今日是最后一場曲了。
這幾日樓中早在傳,門口伙計招攬時候,都是這般說,引多些人來聽。
此時聽著曲,許多人都聽說過云怡跟陳鴻的事情,不由目光看著陳鴻。
才子佳人,落魄書生。
戲文里的蕩氣回腸,柔腸百轉(zhuǎn),終是外人。
那臺上臺下的淚水,才是真實。
一曲歌罷,宏廷樓中少有的沉默。
陳鴻站起身來,將面前的包袱,還有那胭脂盒子一起,放到小臺上。
臺上的女子看著那包袱,還有那個小小的胭脂盒,淚珠一條線的滾落。
“啪——”
二樓一個雅室的窗戶被推開,一位穿著錦裙的女子滿臉怒色,緊盯陳鴻:“陳善長,我家云怡姐姐瞎了眼,才看上你這懦夫?!?
“虧她還請我來,說要是你手上銀錢不夠,讓我在孫家借貸些給你?!?
“你這等人,配不上云怡姐姐!”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