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一起,胡德運頓了下。
以往上任的外地官員,在此地至少待夠半年方才能摸到一點門道,陳硯才來不到一個月如何能知曉?
果真有人暗中與陳硯往來。
此人必要處之!
若果真如此,陳硯掛尸到底是在警示倭寇,還是警示整個松奉?亦或者是向宰輔大人示威?
越想胡德運越膽顫。
此事必要阻攔。
“陳同知!”胡德運怒喝一聲:“莫要因一時意氣給百姓招來大禍!難不成你要成千古罪人?”
不過是懸掛尸首,竟能讓胡德運不顧官聲,看來他找的破局點并未錯。
陳硯自認論吵架,自已多少有些天賦。
再加上當御史一年,和眾閣老、朝中眾位大人進行過深入學習,自已的戰(zhàn)斗力必定是不輸給胡德運的。
既然要扣帽子,那他就來扣個大的。
陳硯直直盯上胡德運:“胡大人看看您治下的百姓,看看他們流的血淚!您是他們的父母官,竟畏懼倭寇,要向倭寇俯首稱臣?府臺大人受百姓供養(yǎng),您向倭寇跪下之時能否咽得下百姓種的糧食?!”
這些大帽子一頂頂往胡德運頭上扣,壓得他險些眼前發(fā)黑。
詭辯!
實在詭辯!
胡德運大口大口喘氣,指著陳硯的鼻子,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蔡通判立刻跳出來,對陳硯道:“陳同知莫要以為爭論幾句就可蒙混過去,你何處來的兵馬與倭寇搏殺?難不成你養(yǎng)了私兵?”
胡德運恨不能立刻就拍著蔡通判的肩膀夸贊他說得好。
衙門只給了陳硯兩名衙役,陳硯怎么來的人打倭寇?
一旦他說不清,那就是養(yǎng)私兵。
養(yǎng)私兵輕易就可與謀逆扯上關系,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如此刺頭終于可以一舉除去!
其他官員此時反應過來,立刻叫囂起來:“陳硯你膽敢養(yǎng)私兵!”
“此乃謀逆大罪!”
“快快束手就擒!”
眾人叫囂良久,卻發(fā)覺陳硯始終未置一詞,更遑論驚恐等情緒。
立刻有人道:“府臺大人,應即刻將此人拿下?!?
陳硯聽笑了。
整個松奉府還真是上下一心,就不知道寧淮是不是也如同鐵桶一般。
不過就算是鐵桶,今天他也要鑿個窟窿。
一片嘈雜聲中,陳硯往身后的薛正一指,目光卻是對著胡德運等人:“他是本官的隨從,至于身后跟著的是何人,本官不知?!?
薛正會意,扭頭問身后扶著獨輪車的眾人,問道:“你等是何來歷?”
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由一個頭極高的男子上前,道:“我等乃是大梁百姓,聽聞倭寇為禍我大梁同胞,特意前來抗倭。”
胡德運的笑容頃刻間消失不見。
無恥,簡直無恥至極!
誰不是大梁的百姓?
盡是狡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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