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晴悄悄捅了捅許應的腰眼,悄聲詢問:「阿應師叔,你先前要我和你聯(lián)手對付的賣茶老太太,就是孟婆?」
許應面不紅心不跳,壓低嗓音道:「不是。你不要捅我腰子。」
時雨晴道:「你還打算用強,唯恐打不過她,還要我?guī)湍恪?
「我說了不是。你不要瞎猜,我沒有說過這話!」許應額頭冷汗津津。
孟婆抬起昏花老眼打量他幾遍,咧嘴笑道:「前來喝茶的,討茶的,路過的,還有要來殺老身的,就掛在橋下面。老身見多了這些人,但前來問事倒是少有。老身就是橋頭賣茶的,能為公子做什么事?公子喝茶?!?
她把茶碗推到許應面前,斟好茶水。時雨晴頓時緊張起來,手指雨點般捅在許應腰間,壓低貯音道:「別喝,喝了就完了..…完了!」
許應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時雨晴露出絕望之色,跺腳道:「你怎么喝下去了?這下全完了!」
許應放下茶碗,道:「淡了點。掌門,別捅了腰了,疼?!?
時雨晴瞪大眼睛,孟婆眼角跳了跳,笑道:「你喝過茶了,便可以下去了?!?
「我有事想請婆婆幫忙。」許應繼續(xù)微笑道。
孟婆抬眼打量他,又斟了碗茶,漫不經(jīng)心道:「什么事?公子喝茶?!?
許應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放下茶碗道:「我想請教婆婆,關(guān)于我的身世。敢問婆婆,是否知道許家坪?」
孟婆眼角抖動,又斟了碗茶,呵呵笑道:「公子試試這碗茶?!?
許應端起暢飲。
孟婆手抖了一下,道:「公子稍候?!顾巡鑹刂械牟璋〕?,向奈河中丟去,叫道:「便宜你了?!?
奈河中突然波光率艷,有黑龍從水中沖出,體型龐大無比,蜿蜒如山脈起伏,張口將那茶包吞了,一頭扎入奈河之中,消失不見。
奈河橋下被懸掛在那里的大鐘、蚖七瑟瑟發(fā)抖,大鐘看到那株紫色仙草也在瑟瑟發(fā)抖,心中一怔:「我還以為它與金爺一樣是個硬漢,沒想到它與我和七爺一樣豁達超然?!?
它頓時有一種惺惺惜惺惺之感,不再那么敵視紫色仙草,心道:「墳頭草揍過嬋嬋老祖,揍過金爺,揍過七爺,揍過阿應,唯獨沒揍過我。可見英雄惜英雄,它也察覺到我的不凡之處?!?
孟婆取出一個新茶包,放入茶壺,手掌放在茶壺下,一團幽冥鬼火在掌心躍動,散發(fā)森森寒氣,慢火煮茶。
許應靜靜等候。
時雨晴不安的看向身后,只見身后奈河橋上鬼魂越來越多。
這還只是元持世界的奈河橋鬼魂,倘若視野可以看到諸天萬界,無數(shù)奈河橋上皆有鬼魂在列隊等候。
這些鬼魂越積越多,排得越來越長,漸漸看不到盡頭。
隨著鬼魂的增多,奈河橋也在自動變長,奈河也在漸漸增寬。
孟婆把壺中茶熬的只剩下一碗,倒入碗中,那碗茶水竟冒著綠油油的光,很是粘稠,泛著一股不明氣味。
時雨情僅僅嗅到—點,便咚的—聲倒地不起。
橋上一眾鬼魂紛紛被迷,一個個記憶消散,飄然而去。
「公子喝茶!」孟婆放下茶壺,盯著許應道。
許應端起茶碗,手抖了抖,猛地抬頭一飲而盡。
這碗茶下肚,許應忽然只覺眼前有些模糊,頭腦渾渾噩葵,天旋地轉(zhuǎn),咚的一聲栽倒下來。
孟婆舒了口氣,嘿嘿笑道:「老身這茶,你喝了無數(shù)次,或許有些抵抗力。但老身換了新的茶包,你便扛不住了。老身這茶包,一包茶要伺候十六億孤魂野鬼,你一口干了,可以老老實實再獲新生。」
她哼了一聲,面相有些兇惡:「符毅、北辰子這幾個小東西,又給我惹事,沒想到被他尋到我這里來?!?
她正要開張,突然只見許應的腿動了動。
孟婆心中大驚,只見許應緩緩爬了起來,右手抵住太陽穴揉了揉,目光有些渙散。
孟婆的目光也有些渙散,呆呆的看著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難道我這茶真的失效了?要不我嘗一嘗?」
她急忙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雖說是自己配的茶,但萬一連自己都扛不住,一杯茶下肚就忘記了一切,豈不是要糟?
許應用力晃了晃頭,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向孟婆贊道:「好有勁的茶,上頭。孟婆,現(xiàn)在可以回答在下的問題了吧?」
孟婆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咯咯笑道:「老身何時答應你,喝了茶便回答你的問題?這茶你愛喝就喝,不愛喝就走,老身不阻攔你。這只鳥,那口鐘,還有蛇與草,你統(tǒng)統(tǒng)帶走!」
金不遺大怒,從橋下蕩出身子,探頭叫道:「死老太婆,晃點你家少爺是不是?信不信砍死你?」
大鐘和蚖七連忙勸道:「金爺,別這樣!別這樣!」
「給阿應留條活路,別這樣!」
許應面色淡然,看著孟婆,道:「孟婆是前輩,應該見過我的過往,你也應當知道,我不會被永遠困住?!?
孟婆手抖了一下,臉色陰晴不定。許應繼續(xù)道:「你適才說,我服用孟婆湯無數(shù)次,將來等我恢復記憶之時,孟婆便不擔心嗎?」
孟婆臉色微變,咯咯笑道:「我擔心什么?老身只不過是奉上命,配合監(jiān)視者而已,老身從沒有強迫公子喝茶?!?
許應道:「這些事情,孟婆可以對將來的我解釋。」
孟婆臉色再變,冷笑道:「許應,當年的你雖強,但是你我之間并未有過一戰(zhàn),不值孰高孰下。你怎么便知你一定比我強?」
她身后突然浮現(xiàn)出無窮無量的黑暗,籠罩大千時空,諸天萬界,身軀無比廣大,衣袍之下,長河奔流,從萬千世界中駛來,帶來無數(shù)孤魂野鬼!
「你看我道象,需要懼你分毫?」她森然道。
就在這時,忽然日光亮起,照亮奈河橋,孟婆抬起衣袖,遮擋日光,便見一只骨骼峨峋的金烏振翅飛來,身纏鎖鏈,拖動一輪報廢的紅日貼著那浩瀚無邊的奈河飛行。
紅日之中,無數(shù)紙錢碎屑顛簸,突然嘩啦啦飛起,化作一只只寒鴉振翅而去。
紙錢盡去,紅日勝火,從奈河上方滾過。
金烏骨骸拖動巨大的太陽,向奈河橋駛來,這種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金烏骨骸停頓下來,振翅飄浮于空中。
紅日之中,隱約現(xiàn)出一個人形虛影,那道虛影越來越大,漸漸填充整輪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