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自己的身子怎么辦?。俊?
阮娘看了看夏桉,又看了看珠璣:“孩子,這一切,都是我該受的,你用不著替我難過?!?
“什么叫該受?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何必為我受這份苦?!?
“今日在胭脂行與夏夫人對峙,想必你也聽出來了,我從前沒有說,其實是認識你娘的?!?
珠璣當時是有些吃驚,因為此前她問過阮娘,問她認識一個叫穗娘的胭脂師傅,她當時說自己不認得。
今日在與魏金花爭執(zhí)時,突然又主動提起她娘的名諱。
她當時很吃驚,也想過這個問題。
但阮娘是夏桉找來的,或許,她知道她娘也并不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又怎樣?你認識我娘又怎樣?”
阮娘繼續(xù)道:“當年,我與你娘同在金花胭脂行調(diào)配胭脂,是關系很要好的姐妹。然而,你娘和你爹失蹤,我明知道是魏金花搞得鬼,可是,可是那時我新生膽怯,沒能壯著膽子將這件事報到官府,后來又眼睜睜見他們帶走了你,卻束手無策。我、我是個罪人?!?
阮娘的聲音滿含愧疚。
十幾年埋藏在心里的心事,今日她終于對著珠璣講出來。
這段時日,她就是帶著這份愧疚,細心的教導珠璣胭脂調(diào)配方法,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她想彌補,盡管她知道,她做的再多,也無法真正彌補他們一家人。
她是時候該領屬于自己的罪罰了。
阮娘的這一番話,令珠璣呆愣了好一會兒。
原來,原來阮娘竟是他們家落難的見證者。
所以,她這段時日待自己如親女,是在贖罪嗎?
“你是,我娘的好姐妹?”
“珠璣,我愧對你娘,也愧對你,我當年明明可以勇敢一些,去官府為你娘伸冤的??墒俏覅s像鎖頭烏龜一樣,就這么茍活了十幾年。如今就算是我為了你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
這是,一旁的夏桉淺聲道:“阮娘,你不必如此自責。魏金花心狠手辣,當年又背靠兩府,勢頭正盛,那時若你真的告去了官府,你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穗娘,這個,你比誰都清楚。
那個時候,如你這般手無寸鐵的娘子,自己在魏金花手底下自保都難,實在不必將穗娘這件事攬到你自己身上?!?
“可是我至少應該說出來,至少應該說出來的。”
阮娘眼里溢出大顆淚珠。
“不,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幸好沒說。否則,你又如何在十幾年后的今天站出來,幫我們救下珠璣,揭開當年的怨屈?!?
阮娘搖搖頭:“不,就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穗娘,也沒能替她看顧珠璣,我有罪。”
珠璣心情很復雜。
阮娘這份遲來的懺悔,在她眼里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墒钱斈昴锖偷挠H友,又豈止阮娘一人。
即便是至親,也沒人替她和雙親爭取過什么。
自己又如何去怨她一個外人?
她緊了緊雙唇,道:“阮娘,你這樣說,我心里雖有怨,但我不恨你。無論如何,我如今的自由,是你帶來的。你我非親非故,你沒有義務為我的命運和我父母的命運負責。該負責的,是魏金花?!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