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現(xiàn)著夏媛一次次脅迫她要銀子的嘴臉,那是她的女兒嗎?那不是,那明明是個討債的冤家。
關(guān)鍵是,這還是一場根本還不完的債。
她拿捏著自己最見不得光的秘密,只要她一時不悅,就可以拿來要挾自己。
自己這一輩子,都逃脫不了她的威脅。
姜嬤嬤道:“夫人,媛兒,畢竟是你的女兒,老奴,是怕你后悔。”
她自然能理解魏氏眼下的矛盾,可夏媛畢竟是魏氏的親生女兒,且現(xiàn)在是兩條人命。
魏氏苦笑了一聲:“女兒?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情愿沒有生下她?!?
姜嬤嬤遲疑地看著她:“那,夫人的意思是?”
魏氏眼里漸漸變得一片黯黑,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最終開了口,聲音輕而決絕:“我們母女的債,只有死一個才能抵消,不是嗎?”
姜嬤嬤胸口起伏了一下,緊了緊雙唇,點頭道:“只要夫人下定決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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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華院,夏媛滿頭大汗地扯著被子,不時發(fā)出一聲痛苦地嘶吼。
綠眉已經(jīng)回來一會兒了,卻遲遲不見母親帶著穩(wěn)婆過來。
夏媛衣衫被冷汗浸濕:“你到底有沒有告訴我母親?”
“我告訴了,我告訴了。她說了讓我先回來照顧你,她這就去找穩(wěn)婆,世子夫人你忍一忍,穩(wěn)婆應(yīng)該很快就來了。”
夏媛用手錘著床:“該死!該死!”
綠眉也是無法,只能不住地給夏媛擦汗。
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個時辰,依然不見魏氏和穩(wěn)婆的影子。
夏媛痛到幾乎沒了力氣,身下的血越流越多。
屋內(nèi)燭火如浮萍般飄搖。
夏媛張著嘴巴呆愣了許久,終于“哈哈哈哈”無力地慘笑起來,“她也想要我死!她也想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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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閣內(nèi),夏媛端坐在桌前,緩緩沏著茶。
夏媛臨盆,夏桉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綠眉進(jìn)府的事情,她也知道。
過了有一個多時辰,夏桉坐在屋內(nèi)的圓桌前問道:“夫人那還沒有動靜嗎?”
佑佑搖搖頭:“綠眉走后,夫人連老爺都沒有讓人通知,瓊棲院剛剛已經(jīng)熄了燈,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夏桉目色沉沉盯著桌上的燈火。
魏氏,夠狠。
為了自己,竟然對自己的女兒也能見死不救。
最后一絲良心也泯滅了。
如今,侯府放棄了她。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放棄了她。
夏媛,可看清了這世界。
喜鵲給夏桉披了件衣裳:“姑娘,這或許就是二姑娘的造化。想她從前那么殘忍地對待院里的婢子,還幾次三番加害于你。說不定,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琥珀也道:“時候也不早了,姑娘要不早些歇下吧。二姑娘造下的業(yè)障太多,如今也只能是自己聽天由命了。”
夏桉伸手將衣衫緊了緊。
她自然是知道夏媛死不足惜。
對她,她并無心疼之意。
只是燈火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她一共有孕三次。
每一次有孕,她都心懷期待。
然三個孩子,她一個也沒有保住。
最后一個,甚至已經(jīng)懷胎八月。那孩兒已經(jīng)會在腹中淘氣,夜里會鬧她睡覺,她依然沒能帶著他來到這個世上。
思及此,夏桉只覺得身上一陣冰寒,有一股寒意直沖心尖。
身上一陣發(fā)抖,不禁又緊了緊衣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