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暖陽，驅散了寒冬殘留在風里的冷意，將整個京城照得暖融融的。

蔡護兒挽著杜夫人胳膊，走在熱鬧的街市里，一會兒陪她在賣荷包的攤子上精挑細選，一邊陪她在賣首飾的攤子旁試戴首飾。

杜文襄一路陪在她們身后。

“伯母，這個簪子花型很雅致，正好適合您今日的發(fā)髻?！?

“伯母，這個水粉色手串也好看，我替你戴上看看，哇，果然很襯您的膚色。”

“伯母伯母，快來這邊看看，這邊有賣香料的誒，你喜歡什么香？”

杜夫人眉眼里一直含著的笑，走到香料攤前，在蔡護兒的指引下，挨個香料認真聞了聞。

之后，指著一個藍色的香盒道：“這個甘松香不錯，要不我們就買這個？”

蔡護兒道：“好啊，甘松香可以助睡眠，我此前在十里馥跟褚?guī)煾祵W的?！?

杜夫人挑眉：“你還學了調香？”

蔡護兒有些慚愧：“學了是學了，不過，呵呵，我大概對香料沒什么天賦，總是調不好，此前給我小娘調的一款安息香，搞得她整夜都睡不著覺，將我好一頓數(shù)落，所以就不敢再自己調了?！?

杜夫人道：“調不好就調不好，不必勉強，人無完人，不必對自己有那么多的要求，你這個年紀，開心快樂最重要?！?

蔡護兒樂了：“伯母你真的既豁達又智慧，不像我小娘，只要我做不好，她就罵我笨，幸虧我耳根子厚，不然早被她罵得見不得人了?！?

杜夫人笑了笑：“你小娘一定是對你給予了厚望，所以才要求高了些。但是伯母跟你講，人這一輩子啊，討好自己最重要，不要太將別人的眼光當回事，如此，才能活得輕松，也活得長久?！?

蔡護兒其實知道，這是杜夫人在病重之后體會到的人生感悟。

她一邊覺得她的話很暖心，一邊又有些傷心。

她倒是情愿，她也能對她苛責兩句，至少證明，她還有精力去和生活較勁。

她盡力用輕松的笑容掩飾眼底的心疼。

“護兒明白了，護兒一定牢記伯母的話，這輩子好好善待自己，將日子過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杜夫人欣慰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她回頭對杜文襄道，“襄兒，日后你們成了婚，你也絕不可拘著護兒，就讓她想如何過活就如何過活，聽到?jīng)]？”

少女的天真和純粹，大多死于婚后重重壓下來的條條框框?？啥欧蛉苏嫘南Ｍ套o兒能永遠保持這份少女之心，這輩都能活得有色彩。

突如其來的命令打斷了杜文襄沉重的思緒。

其實，據(jù)伺候母親的嬤嬤說，母親今天早晨起來精神并不好。

但因為已經(jīng)和蔡護兒約好了今日要一起逛街，她不想掃興，所以執(zhí)意要堅持出來。

杜文襄一直擔心母親的身體，怕她會隨時感到不適。

不過，看到她現(xiàn)在還能嬉笑著調侃，他心里也覺得安心了不少。

“母親放心，成婚后，護兒想怎么過活，就怎么過活，我絕不強加干涉。”

蔡護兒有些僵硬地笑著抿了下唇角。

雖然她很清楚眼下的一切都是假象，但杜文襄的話，還是令她覺得十分舒服。

她相信，杜文襄日后能成為那樣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