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次被牢牢囚困在隔離區(qū)。
夏桉和趙大嬸將方大嬸和方大叔的尸體放于同一處,周圍擺上方大嬸愛吃的野杏。
趙大媽說:“我就知道,他們無論是哪個先走,另一個都不會獨(dú)活。”
喜鵲摘了一束花,放在二人的中間。
“方大叔、方大嬸,我會一直記著你們的?!?
夏桉朝著他們鞠了一躬。
“若我能活下來,我定會將你們一起葬在一處能看到太陽升起的地方。方大叔,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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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喜鵲依偎在夏桉的身側(cè)。
“姑娘,我其實(shí)是沒有什么遺憾的。幼時(shí),我娘被我那酒鬼爹爹打死,酒鬼爹爹覺得我礙眼,又將我賣進(jìn)夏府換酒錢。從那以后,我便一直跟在姑娘身邊。
姑娘親厚,那些年云芷閣日子雖有些困頓,可奴婢也從不覺得苦,因?yàn)樵谀闵磉叄矣X得比在自己家中還安心。更遑論這兩年,姑娘用自己的勇敢和睿智,讓我們所有人都跟著過上了好日子。
奴婢一直都覺得,自己便是這世上最幸運(yùn)的人。我甚至感謝我那爹爹當(dāng)年將我賣入夏府的恩情。若如今還跟著他,也不知會活成如何慘淡模樣。所以,即便奴婢現(xiàn)在就走了,奴婢也是覺得不虧的?!?
夏桉摸了摸她地頭。
輕聲道:“不會的。”
喜鵲神色暗淡下來,心里很難過:“奴婢走了,實(shí)沒什么可惜的,可是,姑娘實(shí)在不該遭此劫難?!?
他家姑娘正值最美年華,好不容擺脫了魏氏和夏媛的欺凌和坑害,剛剛才放寬心過上好日子,可是如今卻被困頓至此。若是真的出了不測,可該怎么辦?
夏桉沒有說話。
月光幽冷,星子稀疏。
喜鵲輕聲問她:“姑娘,你可還有何憾事?”
夏桉抬頭看著天,有啊,自然是有。
她還沒有照顧夠小娘,舒寒也還沒有長大,他還沒有看著護(hù)兒嫁良人,還沒有喝到歐陽和陸平衍的喜酒。
還有那人,她還尚沒有,提醒他有人要害他。
想起那人,夏桉眸子漸漸蘊(yùn)濕。
心里也慌痛。
她還尚沒有,與他好好地聊過天,告訴他其實(shí)自己很喜歡跟他待在一處。
也還沒有告訴他,她是如何地,感謝他,心悅于他。
如何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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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shí),主仆二人沉沉睡去。
夏桉做了個夢,夢中她被人拽進(jìn)了深不見底的墨色深淵。
整個身體不斷地下沉。
周身冰寒刺骨。
瀕臨絕望之際,一只手從上方朝著他堅(jiān)定地伸了過來,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男子一身黑衣,皮膚冷白,面龐俊逸非常,一雙鳳眸透著深沉地關(guān)切,帶著她凌空飛起,飛出了那黑壓壓的深淵,迎上耀眼的陽光。
陽光那樣熾烈,他的手,那樣有力。
夏桉就是在此時(shí)被人拍醒。
她含淚的眸子凝著面前人,同樣的黑衣。
她恍惚了一瞬,片刻后,她才意識到臉不是同一個人。
原來剛剛,她只是做了個遙遠(yuǎn)的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