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但他從不抱怨,當(dāng)年甚至為了給母親治病,不惜冒險做假畫賺錢交醫(yī)療費,因此結(jié)識了蘇星妍。
他是圈內(nèi)出了名的大孝子。
蘇星妍幫他取來衣服,說:“你先穿衣服,緩一緩我們再出門?!?
沈恪接過衣服,慢騰騰地往身上穿。
蘇星妍則轉(zhuǎn)身去更衣室找黑色衣服換,她平時衣服都是淺色。
等她換好衣服,回來,沈恪的腿仍然發(fā)軟,不能走路。
明明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難過,他卻笑著對蘇星妍說:“瞧我這沒出息的樣子,明明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腿怎么就軟得走不了路呢?”
沈天予走到他面前,將后背面向他,道:“上來。”
沈恪連聲拒絕:“沒事沒事,我緩一緩就可以走了,事發(fā)太突然,我一時有點蒙。”
沈天予抓著他的手臂,往自己背上輕輕一掄,將他掄到自己背上。
他背著他,站起來朝電梯廳走去。
蘇星妍急忙跟上他。
被兒子背,沈恪很不好意思,“天予,我沒事,你快放我下來?!?
沈天予道:“難過就哭,走不了路就走不了,別逞強?!?
沈恪心中十分愧疚,“你小時候,我都沒背過你,如今卻讓你背?!?
沈天予不想聽這種話。
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再提毫無意義。
將父親背上車,等母親也上車,他發(fā)動車子。
巴黎和京都有時差,那邊這會兒是白天,蘇星妍給蘇驚語打電話說:“驚語,你買票回國一趟,你奶奶去世了?!?
短暫緘默后,蘇驚語道:“好,我馬上買票,和阿崢一起回去?!?
沈天予冷靜地開著車,朝奶奶家去。
他想,果然,世間因果循環(huán),自有定數(shù)。
他一念之差,沒離京,結(jié)果奶奶去世,否則還要來回跑一趟。
來到沈惋家,房間里靜悄悄的。
沈恪這會兒已經(jīng)緩過來,能走路了。
他直奔母親的臥室。
打開燈,沈惋躺在床上,面容祥和,平靜得像沉睡中的樣子。
沈恪走到床前,雙膝跪下,喊道:“媽,媽!”
可惜沈惋再也不能回應(yīng)。
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是沈恪還是淚如雨下。
蘇星妍單手抱著他,陪他落淚。
沈天予長身玉立于一旁,俊美面容十分平靜。
沈天予長身玉立于一旁,俊美面容十分平靜。
他一滴眼淚也沒流。
他想,他底色是善良的,卻也是冷情的,奶奶去世,他該哭的,可是他哭不出來。
聽到動靜,沈哲從他的臥室跑過來。
看到沈恪和蘇星妍都在哭,他急忙問:“爸,我奶奶怎么了?”
沈恪抬手擦了把眼淚,說:“你奶奶去世了。”
沈哲一聽,痛哭出聲。
他上前伏在沈惋的身上嚎啕大哭,“奶奶,奶奶啊,您怎么這么早就去世了?奶奶,我舍不得您,奶奶,您不要走啊!奶奶,奶奶,您睜開眼睛看我!奶奶,奶奶,我的好奶奶啊,您怎么就走了呢?”
他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孫,哭得悲痛欲絕,眼淚鼻子糊了一臉。
作為親孫子,沈天予仍然流不出眼淚。
他甚至連難過的情緒都沒有。
華琴婉去世,他也哭不出來。
小時候,他只有見媽媽時才會哭,但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哭沒用。
眼淚在一次次的絕望中漸漸干涸,幼年那顆稚嫩的心也在一次次的絕望中,漸漸變得堅硬。
他走到窗前,晨色熹微,東方亮出魚肚白。
等天亮后,他掏出手機,撥通顧近舟的電話,平靜地說:“我奶奶去世了,你幫忙安排喪事?!?
顧近舟道:“馬上安排,你節(jié)哀?!?
掛斷電話,顧近舟給秘書去了個電話,讓他安排喪事。
接著他撥通元瑾之的手機號道:“你天予哥的奶奶去世了,你速回京都。無論北斗村有多大的事,你都要扔下不管,回京都。這是拿下天予的最佳時機,錯過不會再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