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辟沒說是誰,他也猜得出是誰,截了他的冬賑糧款。
北渝要靠世家打天下,而老世家,也需靠著北渝,繼續(xù)富貴榮華,繼續(xù)繁衍生息。
“書?!?
閻辟急忙轉(zhuǎn)身,將一個精致的木盒,遞到了常勝手里。
“軍師,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不送些肉食蜜脯,哪怕送些銀子也好啊。這么大的一個書盒,看著也不解餓?!?
“閻辟統(tǒng)領(lǐng),書中自有千鐘粟?!迸赃叺奈具t定,笑著開口。
常勝沒有理會兩個隨行的話,一手抱著書盒,又垂下一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
便如他一樣,心心念念的《清平錄》下冊孤本,若是哪一日北渝打到成都,他當(dāng)真要親自入宮尋找的。
“你們帶著護(hù)衛(wèi),在巷口等?!?
“小軍師的安全——”
常勝笑了笑,“若我常勝死在這里,才是天下奇聞。莫擔(dān)心,柳沉是我的友人。同窗之時,我時常借書相贈的。若非是要入世打仗,在這種時候,我要尋他去城外踏春的?!?
不再猶豫,常勝抱著書盒,小心地走入渡口邊的巷子。便在今日,他便做個賭徒,孤注一擲,請一人出山。
剛到晌午,陽光正好。只走到了屋前,常勝抬頭,便看見一襲舊袍子,坐在院子的春風(fēng)中,捧書而讀。
約莫是沒讀完,那襲人影不時搖頭晃腦,若有所思,提筆蘸墨,寫下一句句的批注。
常勝面露溫和。一下子想起當(dāng)年,他還叫常書的時候,便也似這般,捧著書冊,從朝到暮,從孩提到弱冠。
并未驚擾,常勝抱著書盒,立在屋前靜靜等候。
直至一個多時辰后,院子里的人終于讀完一冊,起了身子,舒服地大笑起來。
聞聽聲音,常勝才重新理了袍子,抬手,慢慢叩響了柴扉。
舊袍人影終于轉(zhuǎn)身,幾步走近,將柴扉一下子打開。在見著常勝的時候,舊袍人影激動地開口。
“吾友常書!”
……
“做了軍師之后,我便叫常勝了?!弊谠鹤永铮傩χ_口。又將面前的書盒放下,推給了面前書生。
“柳平德,別來無恙?!?
面前書生跟著笑了笑,“二年不見,反而是你,都成天下伏龍了?!?
“入世打仗,非我所愿。若不然,在這等的春日,你我該踏春賞花的?!?
“一介窮破落,已經(jīng)沒有這等雅興了?!绷量戳搜勰咀郎系臅?,但終歸沒有伸手。
“知曉我意思了?”
“知曉?!?
常勝放下茶碗,嘆了口氣。
“終歸瞞不過你,平德,你出山吧。這般的世道,你滿腹的經(jīng)綸才學(xué),總不能爛在肚里。”
柳沉想了想,“我當(dāng)初最大的愿望,是成為袁侯爺?shù)闹\士門客,幫助他定下社稷江山。但我終歸晚了,袁侯爺死在了清君側(cè)?!?
“一點(diǎn)都不晚?!背贀u頭,“北渝若能逐鹿成功,這偌大的中原,一樣如侯爺所愿,天下太平,社稷安穩(wěn)?!?
柳沉笑了笑,“但我知曉,西蜀王徐牧,曾經(jīng)的宰相爺,才是袁侯爺?shù)囊吕徣??!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