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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三線輪回 > 27、26

27、26

因為易颯的摩托車突然掉頭,走了。

***

黎真香睡得正熟,聽到砰砰門響。

睜眼看,是半夜,身邊的男人不耐煩地嘟嚷著,沒有去開門的意思。

黎真香想先點燈,但這拍門聲很急,在一片漆黑中,響得如同鼓點,帶不祥意味,激得她心驚肉跳,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往門邊去。

剛一打開,那人就叫她:“香姐。”

黎真香隔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伊薩?你怎么會來,你來……接大鳥嗎?”

易颯走的時候,陳禿還沒回,所以把烏鬼一并托給了黎真香,黎真香搞不明白這畜生長了副鳥樣,干嘛要叫“烏龜”,所以很固執(zhí)地一直管它叫大鳥。

“我剛?cè)チ岁惗d那,好像跟我走的時候沒什么兩樣,他一直沒回來嗎?”

“是啊?!?

“你給他打過電話嗎?”

“一般都是老板打電話給我,他外出,就是我放假,我不找他的?!?

“那他找過你嗎?”

黎真香搖頭。

易颯心頭一緊:“這算正常?”

黎真香怕吵了屋里睡覺的人,掩上門出來說話。

“伊薩,一般老板出去辦大貨,時間都挺久的。”

“以前最長的一次,多久?”

黎真香想了想:“有一次半個多月,還有一次,二十來天?!?

“這都一個月了?!?

黎真香說:“這次時間是有點長,但我聽說,老板辦大貨,是要去金邊的。那里花花世界,女人多,你也知道,老板平時一個人住,也需要放松,萬一看上什么女人,多住了幾天,也不稀奇?!?

說到這兒,心頭忽然忐忑:“伊薩,你怎么大半夜來問這個,不是老板出什么事了吧?”

易颯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是,我有急事找他?!?

換了平時,陳禿出去辦貨,去尋歡作樂,確實不稀奇。

但有宗杭失蹤在先,陳禿的不露面,忽然就有些讓人細思恐極。

太過自由和行蹤不定的人,其實比常人多一重兇險:即便是死了,別人也沒法及時察覺。

因為你不是起居規(guī)律的老太太,兩天不露面就有好心人上門窺長探短,你一走逾月,也許已經(jīng)尸骨朽爛,但你的幫工還以為你在花花世界的某一隅逍遙快活。

黎真香見她沒再說話,還真以為是來接大鳥的,進屋想把烏鬼給拎出來,哪知略一撥弄,這畜生就醒了,像是知道主人來了,搖搖晃晃出來,自己跳上了易颯的船。

***

回到診所,易颯開了陳禿“辦公室”的燈,給烏鬼倒了碗酒,然后坐進辦公桌后的椅子里。

四面都是貨架,各類藥品堆得滿滿,盡管大多裹了塑封,醫(yī)藥品的特殊味道還是一直往人的鼻孔里鉆。

易颯點了根木煙枝,倒插進桌子的裂縫里,又翻了紙筆出來。

假設(shè),陳禿和宗杭都已經(jīng)出事了。

那么有兩種可能。

一,事情發(fā)生在送完宗杭之后。

宗杭運氣不好,被送走之后又出了變故,陳禿運氣也不好,辦藥時著了道,被人滅了。

不是沒可能,但這種巧合的幾率,也太低了。

二,事情發(fā)生在送宗杭的時候。

她鋪開一張白紙,在上頭畫了一個圓圈,標了“素猜”兩個字。

這是常理看來,最有可能襲擊陳禿他們的人,畢竟,她是從素猜手下救的宗杭。

但有說不通的地方。

她從水下救的人,素猜怎么察覺的?

而且,她了解陳禿的性格,不可能為了宗杭把自己賠進去,真的兩相遭遇,他會舍車保帥,力求自己全身而退。站在素猜的角度,也不至于這么輕率地去動華人社群的頭頭。

易颯沉吟良久,畫下第二個圓圈,標了“陳禿宿敵”幾個字。

陳禿在道上混了這么久,必然是有幾個仇家的,他身邊常備一把槍,就是以防不測。

會不會事情就是那么巧,他送宗杭出去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宿敵來尋仇,來人把他和宗杭一鍋端了?

這個待定,可以作為一個追查方向。

她畫下第三個圓圈,里頭寫了幾個字。

水下女人、胳膊、傷疤。

這個女人,一直沒再出現(xiàn)。

那兩天,她和丁磧重新去了泥炭沼澤森林,但馬悠的尸體已經(jīng)不見了,后來,丁磧主動提了個建議,由他作餌,“獨自”在外夜游,也“獨自”睡了遠離浮村的船屋,想引那女人露面,結(jié)果白費力氣,一無所獲。

這下落不明的女人,是顆不定時的炸-彈。

她會跟陳禿和宗杭的失蹤有關(guān)嗎?

這個也待定。

她畫下最后一個圓圈,里頭寫了幾個人的名字。

陳禿、宗杭、丁磧,還有自己。

這是那一晚,住在船屋里的所有人。

陳禿和宗杭都劃掉,自己也劃掉。

丁磧……

也不應(yīng)該有問題,他是過客,跟陳禿和宗杭八竿子打不著,沒有動機。

易颯呻-吟一聲,推開紙筆,兩手插進頭發(fā)里,煩躁地又抓又撓。

這紙上分析,做了還不如不做。

她怎么可能知道陳禿的宿敵是誰?

至于那個女人,周達觀寫《真臘風(fēng)土記》,把洞里薩湖稱為“淡洋”,水域最大時差不多等于四個青海湖,這么大的地方,她要去哪找?

如果那天早上,她跟著陳禿押船就好了。

但偏偏就沒有,造化弄人,她前一晚坐了水,睡眠很沉,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陳禿他們早開船走了……

開船走了?

電光石火間,易颯身子陡然一僵。

她慢慢坐直身子。

屋里很靜,烏鬼的喙和陶碗邊緣相碰,發(fā)出奇怪的聲響。

是,她坐了水,睡眠很沉沒錯,但不代表昏了或者死了,稍微大點的聲音,她還是能聽得到的。

在這附近,陳禿的船馬力最大,轟油聲最響。

但她那天早上,為什么沒有聽到轟油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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