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波爾多以西外海370海里處,一支小小的船隊正加足馬力向南特駛去。
由于德國潛艇活動猖獗,護航的兩艘英國驅逐艦上站滿了瞪大眼睛的水兵,枯枝、海鳥甚至是魚鰭帶出的浪花都會引來一陣騷亂和炮擊聲。除了緊張外,船隊中央在途徑直布羅陀時加入,準備前往西線的中國紅十字會醫(yī)療船也讓他們倍感意外,因為大家都沒想到昔日一個半殖民地國家竟然會向歐洲文明世界派來醫(yī)療隊。但他們不會排斥任何來幫助自己的人,因為他們不是衣冠楚楚連上床都在算計的政客,一艘滿載藥品的船隊能拯救成千上萬的陸軍伙伴,所以在確認身份后就立刻讓它加入還重點進行保護。
巴恩斯少校舉起望遠鏡,探照燈余光中,那艘船甲板上正在聊天的中國女學生非常迷人,難道自己被東方魅力傾倒了嗎?他自嘲的笑笑,當目光扭向另一邊時,眼球卻陡然如炸開般疼痛!潛望鏡......兩道雪白快速的航跡出現(xiàn)在探照燈中,巴恩斯少校的船隊還是沒躲開厄運,一枚魚雷從他的驅逐艦旁穿過,準確擊中速度較慢的紅十字船。他看到,那幾個讓他非常“仰慕”的女學生已經不見了蹤跡,整艘船都在飛速下沉!開炮......殺死被逼的德國佬!劇烈的爆炸巴恩斯和水兵們怒氣沖沖,火光和炮彈瞬間就從驅逐艦上猛掃而下,然而這還是徒勞的,隨著一枚又一枚魚雷出現(xiàn),這支從南非而下的船隊遭遇可怕的屠殺!
但當屠殺結束后,潛望鏡中的德國艇長卻沒能感覺到擊沉敵人的興奮。反而因為第一艘被自己擊中正在下沉的船只上突然出現(xiàn)的紅十字會和民國國旗而皺起了眉頭。中國人?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英國船隊中!難道他們已經加入協(xié)約了嗎?
勞合喬治在臺燈下思考和中國即將達成的密約,對他來說現(xiàn)在要權衡的不是是否值得。而是接下去該如何操作。作為軍需官他很清楚。英國目前根本拿不出武裝至少40萬軍隊的武器和裝備!所以每每想到那個從黨派獨裁家搖身變成自由世界領導者,然后丟下名叫胡惟德和王正廷的助手繼續(xù)后續(xù)談判,自己卻在福煦和軍官陪同下秘密前往巴黎近距離查看戰(zhàn)況的年輕人他就頭疼。那個年輕人的果斷和行為準則來看,恐怕將來會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在帝國利益巨大的遠東出現(xiàn)這樣一個人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呼出口氣。搖搖頭暫時摒棄不好的想法,不管如何60萬中**隊還是出乎所有人預料。所以他害怕楊秋看完前線的殘酷景象后會反悔,所以在他的建議下立刻就說服兩國海軍各自撥出一艘輕巡洋艦,連上面的水兵都沒撤換就掛起民國海軍旗。加入暫由邱寶仁率領的民國海軍歐洲護航觀摩分艦隊。
既成事實。是政治家們最喜歡用的手段,他也毫不例外!相信現(xiàn)在德國應該已經能看到這兩艘戰(zhàn)艦了,會不會立刻斷交呢?除了兩艘輕巡洋艦外,美國也已經就向中國出售全部21艘保爾丁級驅逐艦回電答應。這批驅逐艦都是美國戰(zhàn)前制造的,標準排水量742噸,滿載835噸。全部使用海軍型小水管燃油鍋爐和帕森斯蒸汽輪機,最高速度32節(jié)。安裝有3門127毫米艦炮,3具18英寸魚雷發(fā)射管,由于不合符中國海軍制式,美國還答應按照中國海軍的要求立刻進行改造。主要集中在安裝據說是用于反潛的一種新式武器的發(fā)射導軌和增加四門37毫米速射炮兩項上。而且中國海軍已經決定由兩千多已經在美國訓練一年多,原準備接受兩艘安海級大型巡洋艦的海軍將士暫時接管這批軍艦,直至國內派來新的接收人員。,
當然,為了這批驅逐艦英國政府需要支付其中一半費用,按每艘4萬英鎊也需要84萬英鎊,還幫助中國海軍省下自己建造所需要的時間!想到這里勞合喬治就懷疑,這是不是楊秋故意安排好的,連人員培訓都提早訓練好了!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精密無比,要真是那樣的話他的心思就實在太可怕了!
當然,能這么快達成協(xié)議除了美國暗地里傾向于英國外,也說明國內比較滿意此次愛德華格雷和楊秋達成的初步意向,因為這份合約算勉強保住了大英帝國的顏面,僅僅只需要撤銷掉原本就利益不大的威海、天津等內地租界改為中英保稅區(qū),何況還有十年的特殊保護緩沖期。至于核心的南方沿海包括上海、香港則都暫時無恙,更重要還保住了戰(zhàn)后世界利益分配這個關鍵條款。雖然給還是要給些的,但給多少、給什么已經完全由英國說了算。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貸款、軍費、武器裝備、后勤保障和一年內需要提供的機器設備等等都只是金錢和數(shù)字的游戲,用錢換來60萬炮灰還是值得的,最起碼他們會拿出近10個師的老兵!唯一讓他擔憂的或許就是英日同盟是否能繼續(xù)保持,或許應該向日本適當做出些補償,以便在戰(zhàn)后繼續(xù)牽制這個往自己臉上貼金,說是自由世界領導者的家伙?
“大衛(wèi)?!?
勞合喬治開始構想心目中的新世界次序時,愛德華格雷也同樣擔憂后續(xù)操作,他可不想辛辛苦苦華化大代價得到60萬大軍卻因為武器耽擱遲遲不能發(fā)揮作用,所以拿著清單走到身邊,神色憂憂:“中國人明確說,他們目前生產的全部武器和裝備都是俄國訂單,還有我們的炮彈訂單,所以只能確保解決8個師的裝備,剩余22個全部要我們提供,其中5個需要在兩個月內運抵上海。此外我剛才詢問了國內,造船廠設備沒有問題,樸茨茅斯有足夠的儲備設備,蒸汽輪機和鍋爐我們也有老設備,化工、卡車、無線電這些美國都可以立刻提供。但陸軍......他們拿不出,我們同樣無法立刻拿出一家大型兵工廠的全部設備?!?
勞合喬治用力揉著太陽穴。英國的確拿不出這么多武器裝備。要知道英國從建國開始軍備發(fā)展主要就集中在海軍,要立刻拿出一個造船廠的設備沒有難度,但要立刻拿出武裝10萬人并提供一家擁有數(shù)千臺設備的陸軍兵工廠根本辦不到!美**工情況同樣也很糟,因為戰(zhàn)前美國陸軍編制很小。地理優(yōu)勢讓他們缺乏外部敵人,所以也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需要那么大量的陸軍武器和設備。何況他們目前的陸軍生產線幾乎都被俄國訂貨填滿,光步槍俄國就采購了200萬支(平行世界中美國一戰(zhàn)期間總計制造了250萬支步槍,25億發(fā)彈藥。但其中200萬步槍和絕大多數(shù)彈藥都賣給俄國和英法。最后導致自己出兵時居然找不到足夠武器,不得不依賴法國。)哪里還來得及立刻武裝50萬中國士兵。
“兵工廠設備法國應該能湊出一批,意大利也能拿出部分,我們的威斯克大炮工廠能抽調一批炮管制造設備,剩余我準備讓俄國提供,反正他們目前也根本沒有足夠工人。立刻將黑海沿岸的兩家兵工廠運往遠東應該能在兩個月內辦到,戰(zhàn)后再想辦法彌補他們好了。至于武器裝備法國人或許還有些儲備。紐卡斯爾剛生產出五萬支恩菲斯特步槍。我問過設計師,我們采用的7.7毫米口徑不需要太復雜工序就能迅速改成中國用的7.62*51標準,剩余我也已經電報美國,他們以前制造過中國12式步槍,表示可以優(yōu)先安排生產20萬支,最遲三個月內就能到貨,法國也研究過12式步槍能制造,剩余大炮和坦克......數(shù)量并不算大應該沒問題,至于需要的重炮......我記得海軍部有66根l40型12英寸艦炮儲備,就全部交給他們運回去吧?!眲诤蠁讨紊袂槠>氲匮杆倌贸龇桨浮2坏貌徽f,身為軍需大臣他是盡職的,在他梳理下協(xié)約國混亂后勤和軍需保障正逐漸變得清晰。,
說完這些后他努力振奮心情,撇開雜亂思緒拿起文件準備去見法國外交部協(xié)調一下對中國的援助,畢竟現(xiàn)在誰也不希望因為沒有武器而導致中**隊遲遲不能出現(xiàn)在急需的戰(zhàn)場上。但正當他拉開門準備招呼司機去開車時,維維安尼卻不請自來,由于腳步匆忙兩人還差點迎面相撞。
愛德華格雷連忙拉開他避開撞擊,問道:“西弗閣下,出什么事情了?”“該死的德國佬剛才又擊沉了我們四艘運輸船?!本S維安尼罵完后,臉上竟然帶起絲絲興奮地將電報遞給格雷:“但上帝卻讓他們也出現(xiàn)在了船隊中?!?
兩人早已對貨船遭遇潛艇這種消息麻木了,但當看清電報內容后卻同樣眼睛發(fā)亮!一艘中國紅十字船......上帝!“快,將消息立刻公布給報社,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消息!”格雷和維維安尼興奮地沖出房間時,勞合喬治卻拿起桌上的電報暗暗皺眉,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1916年8月3日,當楊秋秘密抵達巴黎視察前線時,一個消息在英法故意宣揚下陡然引爆整個世界。一艘滿載中國紅十字會成員的醫(yī)療船在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法國西海岸時,被德國潛艇擊沉與波多爾西南370海里處。由于事發(fā)突然又在夜晚,所有只有52人獲救,剩余數(shù)百人和價值百萬的藥品全部沉沒,那種海面上滿是“華人”尸體的景象震驚了整個歐洲!
面對這個“突然”消息,剛剛考察完西線殘酷戰(zhàn)場回到波爾多的楊秋當著英法等國記者的面臉色沉痛:“我們帶著緩解戰(zhàn)爭創(chuàng)傷的美好愿望而來,我們努力試圖讓雙方停手的時候,有人卻故意惡意對待我們的善意。我只想說,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和訪問,我看到了很多讓我傷心地事情!所以......是時候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結束戰(zhàn)爭了!”
他的話和沉船消息迅速傳回國內后,民國上下也是一片嘩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這次意外頓時被隱射為德國這是想報復與法國越走越近的中國,并警告中國不要管歐洲閑事。“閣下......恐怕情況會變得很糟!”上海德國大使館內,站在窗邊的特勞恩望著外面山呼海嘯的抗議游行,心臟猛地沉到冰點!此時此刻他已經能確定中國已經遠離德國。協(xié)約國最缺乏的人力資源將一去不復返。
“走吧,去準備車?!碧貏诙鞣路鹨幌伦永狭撕芏鄽q。拿起禮帽拍拍灰:“不管如何。身為外交官我都必須去爭取一下?!?
當他的轎車向南京駛去時,紫金山腳下新建的國防部總參謀部人聲鼎沸,電話幾乎從早忙到晚。在紅十字會船被擊沉的消息傳回國后,所有人都明白參戰(zhàn)已經不可避免。在這種情況下。之前還遮遮掩掩的調動逐步公開,三個預備役師才剛完成初步訓練。總參謀部就再次向總統(tǒng)府和國會提交組建15個預備師以防世界局勢變化的草案,得益于1913年通過的義務兵和預備役法案,擁有充沛人力資源的民國政府僅用了幾天時間就確定下各省的征兵規(guī)模和數(shù)量。
國家機器一旦轉動。任何擋在面前的勢力和個人都將被無情碾碎。所以剛蔣方震抵達總參謀部時。滿眼都是扎堆的將領和人群。尤其是海軍這回更是格外積極,2艘輕巡洋艦和21艘驅逐艦(英國將保爾丁級全給了民國)對轉型中的海軍實在是太重要了!為使用好這批半賣半送的援助并鍛煉部隊,薩鎮(zhèn)冰幾乎立刻拿出計劃從一線抽調2百余軍官和1000多本來為自建安海級準備的水兵,搭乘5艘萬噸輪前往法國接手兩艘英法贈送的輕巡洋艦,并且還帶去足夠的深水炸彈和50枚最新仿德國h8型并增加了雷頭帽的15年式風暴熱動力魚雷。同時還首次通過國社、致公堂等在海外還擁有較大影響力的社黨,首次面向擁有較高文化水平的南洋和旅居歐美的華僑子弟中征召3千海軍預備役前往英法兩國接受訓練。,
國防部總參會議室內。李宗仁將預案遞給黎元洪和剛到的蔣方震等人,講臺上白崇禧拿著教鞭在黑板上指指點點為大家介紹:“根據總司令的建議。海軍赴歐護航艦隊將由葉祖圭任司令,派海容、海天(英送卡羅琳級)、海華(法送德阿尚斯級)和2艘長風級、2艘永績級、21艘購自美國的保爾丁級驅逐艦組成,等后面6艘長風建好后若有機會也將派去鍛煉。任務將承擔從國內至法國馬賽的護航,和大西洋兩岸的反潛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