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背后好一番抱怨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連同武老太太都埋怨上了。不過她到上房來，當(dāng)著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還有其余眾人的面前，卻和沒事兒人一樣。就好像夏二叔根本就沒跟她提過武老太太來做媒的事似的。

夏老爺子可以罵夏二叔，但卻只是多看了五月幾眼，并沒有說五月什么。

夏至旁聽了夏二叔的所有發(fā)，心里就斷定，她并不是多心。五月到攤子上去幫忙絕對是別有用心的。五月的用心，跟田氏對二丫的期待應(yīng)該是一樣的。不過五月的野心卻是田氏和二丫她們不能比的。

年根底下，天氣是滴水成冰的寒冷，然而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郁了。殺年豬的日子終于到了。

莊戶人家每家每戶每年都要養(yǎng)上幾口豬，看家里人口的多少，少則兩三頭，也有養(yǎng)四五頭，甚至七八頭的。

家里的人口多，泔水就更多，也有更多的勞力可以割草挖野菜喂豬，所以養(yǎng)的豬就多。夏家今年年底有五頭豬要出欄，其中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養(yǎng)的兩頭豬都要?dú)⒘?，夏三叔的兩頭中有一頭要?dú)?，夏至家的三頭中要?dú)深^，另外一頭個(gè)頭小了些，還得再喂上一些日子。

另外三股，就屬夏至家喂的豬最多。這并不是因?yàn)樗麄內(nèi)丝诙?，而是田氏給夏至安排的任務(wù)。夏至雖然也能下地干活，但田氏總覺得她不如夏橋，所以就讓她多喂兩頭豬，年底殺了也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進(jìn)項(xiàng)。

后來夏至雖然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在忙別的事，但這三頭豬卻被喂的不錯(cuò)。田氏并不懶，夏橋能干的活都會(huì)干，然后還有孫蘭兒經(jīng)常過來幫忙照看。

殺豬的前一天，大家都在后院上房說話。今年也是因?yàn)槟昃昂?，夏家眾人都打算過一個(gè)富足的年，所以才要?dú)⑽孱^豬。

莊戶人家雖然家家養(yǎng)豬，但卻并不是家家都?xì)⒌钠鹉曦i的。一般過的窮苦些，或者是儉省的人家就不會(huì)殺豬，他們都是直接將活豬賣給屠戶。如果在家里殺豬，就算是儉省，多少也要拋費(fèi)寫，不如把整頭豬賣了賺錢。

“我和你~娘這兩頭豬啊，今年一斤都不賣。”夏老爺子先就說道。

他這話音剛剛落地，夏二叔就已經(jīng)忍不住喊了一聲好。兩頭豬殺了一斤肉都不賣，那就是都給大家伙吃了。夏二叔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到每天大口吃肉的日子了。

夏二叔愛吃肉，尤其愛吃不是自家的肉。

夏老爺子就耷~拉下眼皮夾了夏二叔一眼。

夏二叔也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急切了。他臉皮厚，當(dāng)即就嘿嘿地笑了兩聲：“爹，那我和你孫子今年可能敞開吃肉了。省的看人家吃肉饞。”

“我不殺豬，你們爺幾個(gè)也沒少跟著吃。”夏老爺子立刻把夏二叔給懟回去了。

夏二叔不生氣，也不害臊，只是又好脾氣地嘿嘿笑了兩聲。

“肉一斤不賣，可也不是都咱自己吃。咱也吃不了……”

“咋吃不了……”夏二叔就又插了一句嘴，被夏老爺子瞪了一眼，他才把嘴巴閉上了。

夏老爺子這才接著往下說：“我和你~娘我們老兩口子能吃多少！那缸里還有十六給買的肉都沒吃完。到時(shí)候就留下一扇，別的我都有安排?！毕睦蠣斪颖硎?，其余的豬肉他要送禮。

夏二叔就往夏至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意意思思的。小黑魚兒就坐在夏至和夏老太太之間。他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夏二叔瞧著夏至的眼神不對。小黑魚兒立刻瞪了回去。

夏二叔嘿嘿一笑，收回了視線。

夏至只當(dāng)沒看見夏二叔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她接著夏老爺子的話茬說道：“我們家殺兩頭，留半扇就夠吃了，剩下的也送禮?！?

“十六啊，你留半扇不夠吃吧?！毕亩辶⒖叹驼f道，“你們前院那人口也不少，你爹估摸著明天也該回來過年了。這事兒，要不就等你爹回來再說?！?

“這點(diǎn)兒小事我爹才懶得管呢?！毕闹撩榱讼亩逡谎?，“我和我哥，小樹兒，還有我娘，我們都商量過了。半扇足夠吃的……”過了十五，她打算帶大家伙去府城。

這年豬的肉，要留到出了正月就沒意思了。往后他們想吃，再到集上去買就行了。

當(dāng)然了，這些計(jì)劃夏至并不打算跟夏二叔說。

“這個(gè)安排挺好?！毕睦蠣斪右痪湓?，就讓夏二叔閉上了嘴。然后夏老爺子又問夏三叔和夏三嬸怎么打算的。

“我們也留半扇就夠了?！毕娜寰驼f道。

夏三叔和夏三嬸歷來節(jié)儉，能留下半扇豬來吃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

“嗯?！毕睦蠣斪狱c(diǎn)了點(diǎn)頭，“請客就可我和你~娘這來，不用你們。”

“那咋行?！毕娜辶⒖陶f也要出些豬肉。他們兩口子雖然儉省，但都是儉省在自己的身上，從來不肯占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便宜。

“你們送的東西我這還有呢，還有十六送的東西，又是蘑菇又是木耳啥的，都是值錢的東西。到時(shí)候做菜都不用上外頭買去了?！毕睦蠣斪泳驼f。

夏三叔見夏至沒說什么，也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我二叔的豬留多少？”小樹兒突然喊了一聲。他笑嘻嘻的，一雙眼睛亮閃閃。

夏二叔原先也喂了兩頭豬，不過他們?nèi)ジ侵熬鸵呀?jīng)處理掉了?，F(xiàn)在夏二叔哪里還有豬，更談不上留多少豬肉了。

夏二叔立刻就明白，小樹兒這是故意臊他。

“小兔崽子！”夏二叔臉上一紅一白的。

小樹兒根本就不懼：“我是小兔崽子，二叔就是老兔子，嘿嘿?！?

夏二叔抬手作勢想要揍小樹兒，可左右瞧瞧，終究是不敢下手。他突然就笑了：“二叔今年沒有豬，小樹兒啊，你分一扇豬肉給二叔吧。咋地也不能你吃豬肉，讓二叔干看著吧。”

夏二叔這般臉皮厚，或者說根本就不要臉，一般人可是招架不住的。

小黑魚兒就嘿嘿笑了兩聲，他半靠在夏老太太的懷里對夏二叔說：“二哥，你不把你家豬賣了換銀子了嗎，還朝誰要豬肉吃啊。你咋不說把那銀子分給小樹兒幾兩？”

小樹兒立刻順桿爬：“二叔，二叔，給侄子幾兩銀子吧，別讓侄子干看著?！?

“你……”夏二叔被小樹兒和小黑魚兒聯(lián)手?jǐn)D兌的，他的臉上終于也有些下不來了。

小樹兒和小黑魚兒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得意的笑。要是夏二叔不找事兒，他們本來也沒打算擠兌夏二叔。可誰讓夏二叔剛才挑夏至的刺兒來著，當(dāng)他們年紀(jì)小聽不出來嗎。夏至不跟夏二叔一般見識，他們可忍不了。他們當(dāng)然得跟夏二叔有來有往，禮尚往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