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韌笑笑:“它們要是藏的好,十年二十年都未必現(xiàn)身。我們不是李坦,不可能長年累月追著這件事,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木代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為什么這句話聽起來,蕭蕭疏離,像是道別的前奏?
羅韌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所以我想,帶你來騎個駱駝吧,也給你的小商河之行,留下個好一點的印象。剛剛醫(yī)生找過我,小商河的醫(yī)療條件畢竟有限,他建議給聘婷轉大的醫(yī)院,一來動手術,二來方便療養(yǎng)?!?
木代的聲音輕的自己都快聽不見了:“嗯?!?
“我不想拖,不好意思木代,本來還說開車送你回去,可能……”
“沒關系沒關系,”木代趕緊搖頭,“治病重要的,我和曹嚴華一萬三他們一起回去就行了?!?
“也好,總之……認識你很高興,木代。”
高興嗎?木代覺得一點都不高興,她抬起頭看星星,如果再低頭的話,她會哭出來的。
***
駱駝停下,馬燈又旋亮了,停在哪了?不知道,反正是干燥的沒有人情味的大沙漠吧。
“木代,下來休息一下?!?
木代又嗯了一聲,機械地下了駱駝,落地的時候,腳踩進沙里好深,羅韌拍拍駱駝的背,兩頭駱駝噴著白氣,馴服地跪下四肢,像是在沙漠里支起了舒服的靠背。
木代慢慢靠上去,腦袋摩挲著粗糙的皮毛,臉頰被磨的生疼,羅韌在她身邊坐下,笑著問她:“怎么突然間就沒精神了?”
她低聲回答:“累了吧?!?
不想看羅韌,不想看他這么笑晏晏的,這么愉悅地說起將來:聘婷要動手術,方便聘婷療養(yǎng),會好起來的,會越來越好的。
她鼻子發(fā)酸,說:“我要回云南去,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了,撐著馱鞍站起來,剛走了兩步,胳膊忽然一緊,整個人收不住,又跌坐回去。
羅韌攥著她胳膊,語氣有些奇怪:“為什么忽然不高興?”
為什么一定要問呢?木代茫然,想了想說:“就是騎駱駝有點累了……”
“不是累了,不是冷,不是風大,為什么不高興?”
還問!
木代眼圈紅紅的:“那作為朋友,聽說以后不見面了,人之常情,當然會有些難過……”
“你不用每次講話,都強調(diào)‘作為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知道我跟你是朋友?!?
木代委屈極了:“那要怎么說,是你自己沒人情味,高高興興的說以后不見面,任何一個朋友,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不高興的。你還問我為什么!”
她又用“朋友”在強調(diào)了。
羅韌深吸一口氣:“好,那我換個問題?!?
“你還想再見到我嗎?”
風好像忽然間停止了,馬燈的光溫柔的近乎迷離,那種感覺又來了,被他摩挲了頭發(fā)的那種感覺。
木代咬著嘴唇,好久才問:“那你想再見到我嗎?”
“想?!?
哦……木代的頭低下來,又過了很久,才說:“那……我也想吧?!?
“我要是不想呢?”
這次她倒答的干脆了:“那我也不想?!?
羅韌哈哈大笑,過了好一會,他拿過木代的手,放了串鑰匙在她掌心。
“我在麗江,其實包了一整套宅子,我在想著,是退呢還是繼續(xù)住呢。如果大家都還想再見到,那麗江,也是個不錯的適合聘婷療養(yǎng)的地方?!?
“當然了,如果你懶得再見我呢,就麻煩你幫我退了。那房子離著你紅姨的酒吧不遠,作為朋友,幫這個忙也不為過?!?
……
***
病房里,鄭伯忙著收拾東西,羅韌吩咐了,盡快幫聘婷轉院,前一天剛拿進病房來的,又都要拾掇了帶回去。
收拾到中途,眼前忽然金光一閃。
那是?
鄭伯揉了揉眼睛,慢慢走到聘婷病床前,那里,她的手心,似乎握著什么,露了一小截極細的……金色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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