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當然知道什么模樣,最討蕭璟喜歡,也最能讓他失了防備的。
無非,是一心一意念著他的癡心思婦。
她可以演好這樣的戲,左右,不過是把揚州城初時和蕭璟糾葛時,那個愚蠢的自己,在今日,忍著屈辱,復(fù)刻一遍。
有什么難的。
云喬沒在信中多,只是親筆寫了這首詩,末了,刻意在信封里放了盒用過的口脂。
次日一早,托嬤嬤尋人送去江南給蕭璟。
……
自江寧歸京北上,蕭璟走得并不急,行徑洛陽時,特意交代趙琦上岸。
自江寧北上這一路,他頂著趙琦的身份,那趙琦則另用了自己堂弟的身份跟在蕭璟左右。
可到了洛陽,卻不一樣了。
洛陽距離長安不遠,此地又是東都。
不少京城官員兩地走動,見過蕭璟的人不少,他自然不能再頂著趙琦的身份行事。
洛陽城里亭臺樓閣富麗堂皇,船舫剛駛進洛陽口岸,便聽得歌舞樂聲陣陣。
口岸不遠處,候著的宮人早早備好了馬車等著蕭璟一行人。
趙琦攬抱著身旁那還穿著女冠裝束,帶著帷帽的女子,抱怨道:
“我家那一大家子人眼下可都住在洛陽城里,你這當口要在洛陽靠岸,不是惹麻煩嗎?你不怕我妹妹沾上你不放,我還怕我家老太君罵我風流浪蕩不堪呢
這穿著女道士衣裳的女人,是趙琦最寵愛的女子,偏生,卻是趙琦明面上的繼母。
趙琦生母早亡,父親多年未曾續(xù)弦,只養(yǎng)著趙琦生母的庶妹在府里做妾照拂趙琦兄妹長大。
臨到趙琦都二十來歲時,父親沙場重傷后病重命不久矣,那趙家的老太君,尋了個民女來沖喜,給趙琦父親續(xù)了弦。
趙琦倒是不在意家里多個人吃飯,左右父親重病,眼瞧著是活不了多久了,就是娶個繼母續(xù)弦,也生不下第二個嫡子,更動搖不了趙琦世子的地位。
可他是真沒想到,父親新婚那日,他替病重的父親拜堂迎親,會看到那個十四歲就不明不白的跟了他,一年后卻把他推入懸崖突然消失的女人。
她嫁給他父親兩年,兩年里趙琦父親纏綿病榻,倒是趙琦,替他迎親拜堂不算,還替他做了新郎官一次次同她被翻紅浪。
幾回明里暗里的對繼母不規(guī)矩。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一直到趙琦父親病重不治身亡。
熱孝都還沒過呢,他就要把人給養(yǎng)在了自己房里。
光明正大,毫不避諱,逼得老太君動了家法,要把那女人浸豬籠。
那女人也是決絕,對著趙家老太君說什么感念亡夫恩情,要一輩子給亡夫守節(jié),落發(fā)為尼。
趙琦哪里能肯,最好也只是許她在道觀中做個女道士罷了。
可這趙琦能和蕭璟是多年至交好友,骨子里的性子,那是和蕭璟是不相上下的霸道。
那女人去做女冠,他就在道觀里逞兇。
左右神明禮教,之于他和蕭璟這樣的人而已,不過是無用之物罷了。
這事鬧得如今,趙琦已經(jīng)是趙家實際的當家人了,只等著來年承襲國公的爵位,徹底做了家里的主。
只是趙琦自幼喪母,老太君這個祖母對他這長孫極好,他也念著老太君的疼愛,到底還是顧忌幾分。
故而,沒真徹底做到明面上,只暗地里養(yǎng)著那女人,明面上,還是保全了國公府的面子。
可一想到回到洛陽,見到老太君,又要被老太君和自己妹妹拿著這檔子風流韻事來絮叨,趙琦就覺頭疼得厲害。
蕭璟聽罷他的話后捏了捏眉心,也有些頭疼。
趙琦那妹妹,說來也算是蕭璟表妹,自小喪母,被趙琦寵得無法無天。
打小和明寧郡主不對付,一心想著要嫁入東宮做太子妃,壓明寧一頭。
只是那小丫頭,真是小孩子心性,在蕭璟眼里,那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對她沒得半點興致。
可那畢竟是表妹,又得蕭璟母后寵愛,真要把事做得絕了,傷了人家姑娘的心,蕭璟母后頭一個要尋他麻煩。
而今蕭璟父皇母后,可都在洛陽行宮。
加之趙家那位麻煩的表妹,他當然覺得棘手頭疼。
馬車洛陽街市上,趙琦將那女人送了上去后,回首看向蕭璟,納悶的問:
“我記得離開江寧時,殿下您不是說歸京嗎?您坐鎮(zhèn)長安監(jiān)國,到洛陽能有什么事?”
蕭璟搖了搖頭,只道:“去行宮一趟,父皇傳召,不過,應(yīng)當沒什么要緊事
他話落后,跟著就登上了另一駕馬車。、
歸京途中,蕭璟接到了皇帝詔令,命他歸京前親往洛陽行宮覲見。
蕭璟已有好些時日,沒見過自己父皇了。
當今皇帝不愛理政,自蕭璟長成能獨當一面后,便撂下政務(wù),長居?xùn)|都洛陽的行宮。
連帶著長安宮里的后妃嬪妾,也都一并帶了來,每年還要再讓官員在民間宣誓幾回美人。
馬車先是駛向蕭璟在洛陽的一處宅子。
宅子里的宮人,都是蕭璟母后的人。
他人一到,也就驚動了皇后。
蕭璟去了宅院,沐浴換衣后,便動身入了行宮。
洛陽的行宮,是前后四代君王所建,豪奢至極。
到當今圣上,更是幾代皇帝中,最為奢靡的一位。
他人剛一進行宮,就被皇后的宮人攔了下來。
“殿下留步,娘娘交代了,請您入宮后,先去娘娘宮里一趟,再行去見陛下
蕭璟聞頓足,頷首應(yīng)下,沉聲道:“帶路就是
往皇后殿中走的路上,他臉色有些沉,眉心也微蹙。
蕭璟對皇帝,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君臣關(guān)系,沒什么父子之情。
當今圣上,既不是個好皇帝,更不是個好父親。
蕭璟同他疏遠也淡漠。
可皇后不同。
皇后雖非他生母,卻是一手將他養(yǎng)大,教導(dǎo)長成的養(yǎng)母。
她或許不是個好母親,但的確是位母儀天下的皇后。
蕭璟長到今日,全賴她傾心培養(yǎng)。
只是,她應(yīng)當很是厭惡蕭璟這個,帶著皇帝骯臟血脈染污她那可憐妹妹的孩子。
她傾注心血的將他養(yǎng)大,偏偏,始終恨著他,厭惡他。
這也塑造了,蕭璟而今這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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