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云喬剛剛收拾打點好家中行李,累得腰肢酸痛,汗?jié)褚律馈?
她捶打著后腰,坐在樹下剛擺好的搖椅上,也顧不得去凈身沐浴,累得仰倒在椅子上頭,氣喘吁吁。
搬家打點太費體力,云喬身子養(yǎng)了數(shù)月倒是康健不少,卻還是難免疲憊。
她抬手拿自己寬大的衣袖遮著眉眼,闔眸歇息。
樹影錯落灑在身上,碧藍(lán)色的夏日紗裙輕薄,搖椅輕晃數(shù)下,沒多久,云喬便沉沉睡去,全然不知,江南安逸的生活,就從今日,戛然而止,那些翻滾折磨的過往,又將再次回潮。
也許是女子本能的預(yù)感,又或者是旁的緣由。
云喬竟夢見了許久許久,都不曾夢見過的蕭璟。
金鑾御殿,深宮內(nèi)院,他似是身登帝位,周遭百官朝拜,眾人俯首。
她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聽到那些聲聲禮喚和山呼萬歲。
心里深刻地意識到,江南市井和長安宮城,是如何的遙遠(yuǎn)。
姑蘇城賣繡品為生的小婦人,和那位領(lǐng)兵還朝,來日萬民俯首的君王,更是天塹鴻溝。
有生之年,她想她應(yīng)該再也不會遇見他了。
那段在她人生里算不得多漫長的年月,卻有著最濃烈的愛與恨。
被困圍墻的婦人,早已被馴服后,唯一的離經(jīng)叛道。
得來的是,幾乎等同與羞辱的一個又一個耳光。
于是她憤怒,她清醒,她不甘,她逃離。
云喬少時驕傲,長大后卻被養(yǎng)得心思敏感細(xì)膩。
可那份驕傲,便是被打彎了脊梁,骨子里也從沒變過,讓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她真心喜歡的郎君,只是把她看作一個消遣的玩意。
她受不了他的輕視,即便明知自尊最不值錢,也最是無用,卻還是不肯舍棄這沒用的骨氣。
她真心地喜歡過蕭璟,也吃盡了苦頭。
她恨過他嗎?
當(dāng)然。
只是這恨,在江南安逸歲月里,漸漸平緩。
久而久之,她想,也許一別兩寬,彼此放過,也算是解脫。
可惜,云喬還不知道。
那個人,總是不肯放過她的。
……
夏日綠蔭長,云喬睡意沉沉,風(fēng)輕柔吹過耳畔,她睡顏安詳。
外頭馬車在日頭正曬時停下。
蕭璟將小丫頭遞給護(hù)衛(wèi),將其送下馬車。
掃了眼跟著的護(hù)衛(wèi)后,特意挑了個云喬此前從未見過的,西北出身的護(hù)衛(wèi)。
“你,扶著婆婆下去
小丫頭先被送到下頭,昂著首等著婆婆。
那護(hù)衛(wèi)攙扶著婆婆,眼神看向蕭璟,蕭璟示意他扶著人往門前走去。
自己則抬眸看向了那小院的木門。
木門被風(fēng)吹得搖晃,日光在他眼底璨璨。
蕭璟笑眼微彎,眸光卻滿是危險。
小丫頭蹦跶著就要跟著嬤嬤往前跑去,蕭璟卻猛地伸手,壓在她胳膊上,將人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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