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李大夫心說,那等子虎狼之藥,若是尋常人家調(diào)養(yǎng),怎么也要三年五載,乃至七八年也說不準(zhǔn)。
可這當(dāng)口他冷汗直流,只得硬著頭皮道:“約莫一兩年……殿下放心,草民在女子助孕上的醫(yī)術(shù),滿長安也無人能及得上,只要您給草民時日,草民必定能讓娘娘懷上?!?
東宮之內(nèi),到底不比尋常權(quán)貴,當(dāng)朝儲君自然也更能輕易拿到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上等好藥。
大夫心里盤算著自己竭力為那位娘娘調(diào)養(yǎng),往好了盼,約莫一二年能有成效。
至于那壞的結(jié)果,此刻李大夫是想都不敢想。
聽罷大夫的話,蕭璟喉結(jié)滾動,暫且壓下心底的戾氣。
內(nèi)殿靜了瞬,蕭璟并未命他起身,反倒在過了會兒后,沉聲問:“既是身子虧空,倘若調(diào)養(yǎng)身子強(qiáng)行懷孕生產(chǎn),于母體損害如何,是同正常女子有孕生子時一般,還是……懷孕害她性命或是生子奪她生機(jī)?!?
蕭璟記得,當(dāng)年宮里有個嬪妃,因?yàn)轶w質(zhì)虛弱不能生子,暗中買通御醫(yī)強(qiáng)用了藥懷上。
到最后,孩子難產(chǎn),雖僥幸生下,那嬪妃卻血崩而死。
他是想要云喬生下他的骨肉,可若是……
底下跪著的李大夫聽了蕭璟問話,心中便知殿下此時雖盼著子嗣,可那位娘娘卻是第一要緊的。
若真是子嗣和那娘娘只能留其一,只怕他未必一定會要那娘娘生育子嗣。
可東宮太子不能無子,生育又不是一定只能要哪一位妃妾。
殿下如今寵愛那位娘娘,在子嗣和她的性命之間自然選擇保全她,可若是當(dāng)真無子,五年十年乃至于二十年之后,旁的妃妾自會一個又一個給殿下誕下孩子。
至于那位生得秾艷嬌弱的娘娘,二十年后枯老深宮,紅顏不再韶華難留,又要依仗什么呢?
花無百日紅,哪有能長久的。
何況,是以色侍人的妾侍。
既無正妻的體面尊榮,又無皇子傍身以作依仗。
便是靠著受寵養(yǎng)了旁人的兒子在跟前,到底也不是親生,能給她多少尊榮。
蕭璟問出那番話,在等待李大夫答話的幾瞬,心思同樣想到此處。
他清楚地知道,他走到今日,絕不能無子。
若是他自己不能生,抱養(yǎng)宗室子也就罷了。
可若是他能生,而云喬不能。
那么,無論是追隨他多年的舊臣,還是宮中扶持教養(yǎng)他的母后。
都不可能接受多年辛苦籌謀,卻要給旁人做嫁衣。
可,云喬呢。
那她又該怎么辦。
既無子嗣又非正妻。
二十年后,她該怎么辦呢。
蕭璟自己都不能保證,他當(dāng)真會二十年如一日的似今日這般寵愛她。
人心從來易變,此刻他愛極了她,恨不能將人揉進(jìn)骨血,可來日之事誰又能料得準(zhǔn)呢?
所以他許多次試圖給她一個體面尊榮能扶持她同她彼此仰仗的娘家。
從第一次接她長兄家里人入京,有心在她子侄中挑得用的孩子先看著。
到給她選了個雖是小官,家中兒子卻得用,且有志于在官場上攀爬,絕不敢背棄云喬,只能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那名義上的娘家人。
乃至于后來,有意提拔栽培云二。
無一不是在殫精竭慮為她考量以后。
蕭璟長在深宮,見慣了父皇宮里得寵時如日中天,失寵后卻慘如豬狗牛羊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