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說他身體里流著皇家骯臟的血。
蕭璟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當真如此,可他的確無法保證,自己此生都會如今日這般待她。
所以他在此刻,費心為她籌謀以后。
退一萬步講,即便當真他一生都如今日一般待她。
可她沒有孩子,他百年之后,她又當如何?
難不成,要他一道遺詔,命她殉葬嗎?
她若是無子,即便在他死后活下來,新帝非她所生,焉能給她足夠的體面尊榮。
孩子也好,得用的娘家人也罷,都是足以讓她后半生無憂的依仗。
也是他殫精竭慮為她籌謀的以后。
可她從來都不會明白。
她只會因為旁人憎恨他,她只會在他面前流眼淚,她只會覺得她委屈。
她從來不會想一想,他待她是不是當真如她以為的,那樣萬般不好,乃至于讓她寧肯絕子都不愿意聽他的話安生懷孕生子,去走他已然為她步步算好的,此生最安穩(wěn)最榮華也最是體面的前路。
蕭璟閉了閉眸,心里極冷又極沉。
他擺手命東宮下人悉數(shù)退下,抬眼看向李大夫。
若說絕無風險,那定是不可能的。
尋常女子生產(chǎn)也是鬼門關走一遭,
何況那位娘娘身子虧空厲害,生產(chǎn)之時,定然是比尋常女子艱險幾分的。
便是再如何精心調養(yǎng),哪比得過本就康健未曾受過磋磨折騰的身子。
莫說是已經(jīng)服了絕子的湯藥,便是沒有用過,但是那前些年不少的避子湯,也難讓她生產(chǎn)全然順當。
李大夫未答話,跪在地上心思來回地轉。
見他如此,蕭璟心思更沉,好半晌后,閉了閉眸,嘆了聲道:
“大夫,倘若強令她有孕屆時生產(chǎn)會害她性命,勞煩你再煎兩副絕子的湯藥,一副給她用,一副給男子用?!?
他是無比盼著他們能有個血脈交融的骨肉,可若那血肉,會要了她的命……
生了,又有什么意義?
蕭璟話沒明說,可李大夫哪猜不出兩副藥各是給誰用的。
心里大驚之余,汗如雨下。
他哪敢做這事,若真干了只怕腦袋搬家。
連忙道:“殿下放心,雖……雖是有幾分風險,可草民……草民醫(yī)術甚佳,若是懷胎,只要草民在,必定保娘娘母子皆安?!?
且不說殿下如今做這事,事后會不會為了封口殺了自己了事。
便是此時不殺他,來日過個十幾二十載,倘若后悔今日為那位娘娘做得如此地步。
屆時娘娘同他多年相守倒是有情分在,他再悔恨也舍不得如何。
可自己這辦事的郎中,卻是天涯海角難逃一死。
李大夫自然不肯干。
蕭璟聽了他的話,思及他方才久久未曾答話的做派,似是并未盡信。
李大夫咬著牙撲通磕了個頭,口中道:“草民愿以項上人頭擔保,必讓娘娘日后有孕母子皆安,若是當差不利,甘愿腦袋搬家!”
話說得斬釘截鐵,似是真有十全把握。
蕭璟垂眸審視著他,半晌后,眼眸抬起,周身戾氣威壓稍散,才道:“去濟世堂說一聲,日后,你就留在東宮照看她身子,每日脈象如何,都需親向孤回稟?!?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