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狈今Y對二叔的判斷很不認(rèn)同,他印象里孫問渠喝了酒不是頭痛就是胃疼,不是要背就是要睡的。
“所以說你不懂,”二叔搖搖頭,又看著孫問渠,“小兄弟你說我這話對不對?!?
“我真不行。”孫問渠笑著說。
“謙虛,一般這樣的都能喝,”二叔說,“好狗不叫……”
“沒喝呢你就抽抽了!”二嬸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一屋子人全笑了。
二叔總喝酒,酒友也多,按理說他看人喝酒應(yīng)該有經(jīng)驗,但方馳覺得這次他看孫問渠沒準(zhǔn)兒是走眼了。
還是自己的判斷不準(zhǔn)?
誰走眼了呢?
方馳一邊吃著菜一邊琢磨著,反正他吃飯基本不出聲,就是聽著,這會兒就一筷子菜一聲呵呵再往孫問渠那邊瞅一眼。
孫問渠喝酒挺慢的,不知道是中午喝多了還是怎么,不急不慢跟他跑步似的,吃菜也很慢,不過他平時吃菜就慢,還少,估計一頓的飯量跟黃總差不多。
“黃總呢?”方馳突然想起黃總,有點兒擔(dān)心地往孫問渠肚子上摸了過去,“別給憋壞了啊?!?
“擱回屋里了,”孫問渠在他伸過來的手上捏了捏,“這會兒炮聲沒那么響了,十二點的時候再抱著?!?
“嗯?!狈今Y應(yīng)了一聲,收回了手,埋頭開始吃菜。
孫問渠這個很隨意的動作讓他差點兒被骨頭卡著嗓子眼兒,趕緊又拿了杯子灌了一口酒。
“哎呦真豪邁,”孫問渠還是慢悠悠地喝著酒,“你直接拿瓶子喝多好?!?
“吃你的。”方馳瞅了他一眼。
這大概是方馳吃得最心不在焉的一頓年夜飯了reads;。
或者說,從中午那個丟人顯眼還當(dāng)著主角的面做的夢開始,他就一直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感覺,每次看到孫問渠,都會想到那些聲音,畫面和感覺。
雖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內(nèi)容,卻總讓他愣神。
飯桌上大家都聊了什么他差不多都沒聽清,反正就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著,知道大家很熱鬧,還知道方輝又演講來著但是被胡穎喝了倒彩差點兒吵起來。
偶爾一定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目光停在孫問渠手上。
家里的年夜飯戰(zhàn)線都拉得很長,吃著菜,喝著酒,聊聊天兒,罵罵春晚,沒什么感覺就過了十一點。
“方馳去下餃子吧。”老媽往他這邊看著說了一句。
“哦?!狈今Y應(yīng)了一聲,站起來就往廚房走,沒走兩步差點兒踢了放在旁邊的酒瓶子。
“這是醉了啊?!狈绞|笑著喊了一句。
“沒吧?”方馳有些懷疑,感覺自己沒怎么喝。
“醉了醉了,我跟小馳差不多干了這一瓶呢,”二叔拿了個空瓶子敲了敲,“別把餃子下灶里了啊,記得往鍋里放?!?
“還是我去吧?!蹦棠逃行┎环判牡叵胍酒饋?。
“我去幫忙,”孫問渠站了起來,笑著說,“我順便透透氣兒,我也喝暈了?!?
“你早著呢!”二叔指了指他,“眼睛都還是亮的?!?
孫問渠跟著方馳進(jìn)了廚房,灶上已經(jīng)燒著一大鍋水了,方馳正彎個腰看著灶膛里的火。
“要我?guī)兔??”孫問渠問了一句,沒忍住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不用,你不會弄土灶,”方馳回手在自己屁股上摸了摸,隔了能有十秒鐘才突然直起身轉(zhuǎn)過了臉,“你手怎么這么欠?。俊?
“撅這么好,不拍一下我強迫癥下不去了?!睂O問渠笑著說。
“你是不是以為,”方馳往他眼前湊了湊,“我不敢動你???”
“說實話,”孫問渠勾著嘴角,“我還真就是這么以為的?!?
“你想錯了,”方馳笑了笑,突然伸手繞到他身后對著他屁股啪地拍了一下,勁兒還不小,“挺有彈性。”
“哎你長行市了???”孫問渠嚇了一跳。
“酒壯慫人膽兒,”方馳站回到灶前,掀開鍋蓋,嘆了口氣,“我感覺我沒喝多少啊,暈得厲害……”
“你喝不少了,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睂O問渠靠著墻。
“是么?”方馳回頭看了看他,有些迷茫地拿起了餃子。
“嗯,”孫問渠站到他身邊,幫他往鍋里下餃子,“你一晚上想什么呢?!?
“我看起來像在思考嗎?”方馳問。
“不像,你從來就沒出現(xiàn)過思考這種狀態(tài),”孫問渠說,“我感覺你在神游天際reads;?!?
“……啊,”方馳想了想,“大概去了趟印度。”
孫問渠一下樂了,靠到墻上笑了半天:“哎,你多喝點兒吧,你喝多了挺好玩的?!?
“你也喝不少吧,你沒事兒?”方馳撐著灶臺回頭瞅著他。
“我都說了我只要不喝雜了就沒事兒,”孫問渠說,“不過現(xiàn)在也有點兒暈,我出去清醒一下。”
“別扭腳啊。”方馳說完又吹了聲口哨。
一直在屋里等著大家輪流投喂的小子竄了出來,跑進(jìn)了廚房,方馳指了指孫問渠:“小子跟著他,他扭腳了你叫我?!?
孫問渠也沒走到哪兒去,就回屋把外套穿上了在院子里轉(zhuǎn)悠著。
小子一直搖著尾巴跟在他身邊。
轉(zhuǎn)了幾圈之后方馳從廚房里探了個腦袋出來沖客廳那邊喊了一嗓子:“來端餃子——”
餃子倆字還破了音,孫問渠聽著就想樂。
這小孩兒喝了點兒酒狀態(tài)跟平時都不一樣了,愣了吧唧的。
方馳這句話剛吼完,鄰居家的鞭炮就響了起來,胡穎邊笑邊跳地捂著耳朵跑進(jìn)了廚房端餃子。
鄰居家的鞭炮都掛在院墻上,孫問渠捂著耳朵盯著黑夜里炸出的一朵朵金花看得正入迷,手突然被人一把拉開了。
“黃總總要嚇尿了!”方馳在他耳邊喊。
“哎忘了!”孫問渠趕緊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屋里。
飯吃了一晚上,肚子其實已經(jīng)沒多少空間了,大家隨便吃了點兒算是應(yīng)景,就開始準(zhǔn)備放鞭炮。
方馳還是暈,腳下不太穩(wěn),就靠在門邊看著別人忙活,懶如蛇蛋的孫問渠依舊是一手抱著黃總一手捏著它耳朵,站在院墻邊兒上,臉上帶著笑容。
四周的鞭炮聲越來越密集,從左一片右一邊前一片后一片慢慢匯成了一整團(tuán),人站在那兒都能感覺到從里到外的震動。
方馳過去按住了孫問渠的耳朵。
孫問渠的耳朵冰涼的,他想了想又用掌心捂在了他耳朵上。
家里的鞭炮和煙花備了不少,不過因為沒有太小的小孩兒,放了一通大家也就都回了屋,繼續(xù)吃吃喝喝聊著。
二叔喝得不過癮,拉著方馳過去又碰了兩杯:“你比你姐夫還強點兒?!?
方蕓的老公已經(jīng)喝得靠墻邊兩眼發(fā)直了,方馳放下杯子抓著二叔的手,特別誠懇地說:“二叔,我不能喝成他那樣,我明天還要復(fù)習(xí)?!?
“放過你!”二叔一拍他肩膀,“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我困了,”胡穎窩在沙發(fā)里,“我要睡覺reads;?!?
“小穎上我家睡,睡方馳那屋,”老媽安排著,“二叔你們幾個老爺們兒估計是不睡了吧?”
“不睡了,要睡也就在沙發(fā)上什么地方的隨便湊合一下了,”二叔說,又沖姑姑一揮手,“你上我家睡去,跟你嫂子擠擠?!?
“那就行了,就這么著吧?!崩蠇屌牧伺氖帧?
“你睡哪兒?”孫問渠問方馳。
“睡什么睡,”方馳說,“你不說了么,三十兒晚上我陪你聊天兒?!?
“就你這狀態(tài)?”孫問渠笑了。
“小看我,”方馳轉(zhuǎn)身就往院子里走,“你等等?!?
孫問渠看著他先踢了張凳子然后撞了一下門框然后才走了出去,笑了半天。
方馳是去洗了個臉,估計還是用冷水洗的,再進(jìn)屋的時候身上都帶著冷氣兒。
“怎么樣?”孫問渠看著他,抬手在他臉上碰了碰,果然冰涼。
“……沒什么用,凍得我一哆嗦把酒勁都哆嗦上來了,”方馳揉揉鼻子,“算了不管了,走,上樓?!?
孫問渠笑著跟他一塊兒上了樓,一進(jìn)屋黃總就從孫問渠胳膊上跳了下來,竄上了床直接鉆進(jìn)了被子里。
“哎,”方馳站在床邊,用手在被子上拍了幾下,“給我留點兒地方,我趴會兒……”
“你家什么時候給壓歲錢啊?”孫問渠脫了外套,從被子里把黃總掏出來放在了枕頭邊,又扯了條小毛毯蓋在它身上。
“明天,一早起來給爺爺奶奶磕頭拜年然后數(shù)錢?!狈今Y轉(zhuǎn)身坐在床邊。
“哦,那你現(xiàn)在給我拜個年吧。”孫問渠站到他跟前兒。
“新年快樂,”方馳仰臉看著他,“過年好?!?
“不對,再來一次。”孫問渠瞇縫一下眼睛笑著說。
“靠,”方馳也笑了,“爸爸過年好?”
“乖,過年好,”孫問渠拉開了旁邊的抽屜,拿出了一個紅包,遞到他面前,“大吉大利?!?
方馳愣了愣,接過紅包打開了,里面一沓錢,還有一張疊好的紙。
打開來是一幅很小的畫,也就半個巴掌大小,畫的卻不是q版了,而是一張他側(cè)臉的素描。
“我這人呢,每次想給人送點兒上心的小禮物,就弄不出什么創(chuàng)意來,”孫問渠靠著桌子,聲音不高地說,“無非也就是寫幾個字,畫點兒畫……”
“你送我這個不對,”方馳說,“你應(yīng)該畫個你送給我啊?!?
“是么,”孫問渠看著他,勾了勾嘴角,“好,想要什么樣的?”
“都行,”方馳往后倒在床上,舉著那張小畫看著,“你真的挺……好的?!?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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