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閱又一次夢到了過去。
上了大學(xué)后,他總是容易夢到那一年春天,濕漉漉的雨后,花瓣落了一地。
那一天,葉晚蘇問過莊閱一個問題。
如果可以離開閔城,他想去哪里?
他說,想去海邊。
“如果去了海邊,你會開心一點嗎?”
長長的臺階,他們各站一邊。
開春的空氣里彌漫著花的香氣,又混了泥土的潮濕。
高高的墻上爬了些許青苔,一樹梨花越過墻沿,花瓣簌簌。
毛線帽子還沒被摘下,搭配著寬松的白色毛衣,她站在樹下,仿佛梨花樹成了精。
莊閱靠在欄桿上,問:“如果說會呢?”
“那就太好了?!?
她宛然一笑,伸手問莊閱帶錢包沒有。
黑色的短款錢包從上衣口袋交出,輕輕落到葉晚蘇手里。
她打開來看了看,而后拉開書包拉鏈,小心地把錢包放了進(jìn)去。
“現(xiàn)在你不能反悔了?!?
朝下走了幾步,見莊閱仍愣在原地,葉晚蘇回頭催他:“怎么不走?”
他半信半疑地跟著葉晚蘇上了出租車,聽她口中報出閔城南站時,仍止不住地震驚。
“你來真的啊?”
如果莊閱沒猜錯,葉晚蘇這是剛結(jié)束了一門競賽提高班,下午至少還有一門。
書包被她乖巧地放在腿上。
葉晚蘇從包里掏出手機(jī),手指伸在嘴前,比了個“噓”。
“我要開始撒彌天大謊了?!?
五分鐘后,她重新關(guān)上手機(jī),轉(zhuǎn)頭笑著:“搞定了。”
閔城南站的人多,葉晚蘇從來沒坐過高鐵,拉著莊閱四處看指引。
好不容易排到了自助售票機(jī),葉晚蘇快速地選了往返的時間。
“給。”
紙質(zhì)的車票遞到莊閱手上,他再一次感嘆,怎么會有行動力如此迅速的人。
候車大廳人來人往,他們坐在冰涼的鐵椅上,注視著車次大屏。
“啊,到了?!?
莊閱指了指屏幕,原本的候車狀態(tài)已經(jīng)跳成綠色的“正在檢票”。
他拿起葉晚蘇的書包,隨意地往肩上一背。
“走吧?”
邊走他邊調(diào)節(jié)背帶,直到書包正好符合他的雙肩長度。
常凌島位于閔城最東邊的一個小海島,從閔城出發(fā)過去,開車也不過兩個多小時。
葉晚蘇只在很小的時候跟著學(xué)校組織的活動,去過一次。
“你去嗎?”她問。
“應(yīng)該去過吧,不太記得了。”
高鐵不過是三十分鐘的路程,看看風(fēng)景,聊聊天便也過去了。
下了列車,潮濕的空氣迎面而來,帶著咸咸的海風(fēng)。
從客服中心取了份旅游地圖,兩人湊在一起規(guī)劃路線。
“你等等?!?
葉晚蘇繞到他身后,拉開書包一頓翻找。
見她墊著腳,莊閱不禁矮了矮膝蓋。
她取出一直藍(lán)筆,開始在地圖上圈圈畫畫,偶爾寫下一兩個字來記錄。
字體輕盈秀麗,又帶了些飄逸,落在紙上,像一只只藍(lán)色的小蝴蝶。
她將頭發(fā)撥到腦后,是在糾結(jié)。
莊閱收了她的筆,她便抬頭望向甜,帶了些迷茫。
“都說走就走了,還糾結(jié)計劃做什么?”
她聽后恍然大悟,并且認(rèn)可地點了點頭,笑道:“習(xí)慣了,一不小心又開始做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