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看到兒子一臉興奮的模樣,心疼得一顆心都碎了,面上卻是佯裝輕松地告誡賀琦,蕭北夢的身邊有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個高手,在斷河關(guān)河與蕭北夢動手的時候,一定只能和蕭北夢單對單,不能讓身邊的人出手,更不能讓斷河關(guān)上的軍士出手。不然,江破虜一旦下殺手,即便是有斷河關(guān)三萬將士保護著,也不一定能夠安然無恙。
賀琦把胸膛拍得咚咚響,向溫氏保證,自己一只手就能讓蕭北夢死去活來,不要別人幫助。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也是有依據(jù)的。
當年在太安城,賀琦已經(jīng)是三品元修,蕭北夢卻是一個不能修煉元力的病秧子,大夏天的居然還要披著厚實的黃狐裘。
如今五年多的時間過去,賀琦已經(jīng)六品元修,放在勛貴子弟當中,絕對是出眾的人才,這也是他狂妄跋扈的資本。
賀琦當然也聽說過蕭北夢在學宮中的一些事情,比如蕭北夢肉身強悍,書法自成一家,等等。
但是,賀琦對這些事情俱是嗤之以鼻。
他和蕭北夢同在太安城做質(zhì)子十余年,目睹了蕭北夢在太安城之中的種種荒唐事,已經(jīng)給蕭北夢打上了廢物的標簽。
按理說,兩人同為質(zhì)子,應當同病相憐。
但實際上,賀琦對蕭北夢一直心懷敵意。其原因,同為質(zhì)子,身份地位相差也不算很大,但蕭北夢在太安城的待遇,遠非賀琦所能相比。
蕭北夢在太安城胡作非為,甚至連皇子都敢得罪,姬無相卻是始終寬容有加。但賀琦卻得老老實實,本本分分,行為稍稍有逾矩,就會被人警告。
如此巨大的落差,賀琦不將問題歸咎于姬無相,而是恨上了蕭北夢。
賀琦在太安城謹小慎微,并順勢靠近有意拉攏自己的七皇子姬世賢。
同時,賀琦壓抑著本性,在天順武院刻苦努力,并且取得過夏考第二的成績,其目的,就是要向世人證明,蕭北夢與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而且,賀琦的計劃和愿望也的確成功了。
蕭北夢博得了天順第一紈绔的偌大名頭,賀琦則品學皆優(yōu),人們提及他的時候,都會豎起大拇指。
但這一切,在蕭北夢被學宮招錄的時候,被改變了。
學宮在天順武院的招錄儀式上,賀琦被無情地淘汰,蕭北夢卻是被錄取了,僅僅是寫了五個破字:劍氣霜滿天。
賀琦篤定,其中肯定有內(nèi)幕,南寒與學宮之間必然有什么貓膩。
故而,即便因為蕭北夢去了學宮,他才得以回到流州,他對蕭北夢的恨意,卻是有增無減。
賀琦回到流州后,一改在太安城的謹小慎微,變得肆無忌憚,飛揚跋扈,其中自然有自我補償?shù)囊馑?,但若是追根溯源起來,蕭北夢是要負一定責任的?
憑什么蕭北夢可以,他賀琦不可以?
以前在太安城羨慕的事,不敢做的事,賀琦都要在西境兩州做一遍,一遍不解恨,就做兩遍,三遍。
前一段時間,賀琦聽聞蕭北夢正順著西河走廊南下,有可能經(jīng)過慶州,心中便急切地想著帶著刁奴惡犬去慶州攔截,即便不能動他,也能趁機羞辱他一把。
但是,他也知道羞辱學宮特席可是大事,生怕事后被賀雄飛給打個死去活來,故而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不成想,溫氏卻是突然讓他去斷河關(guān),去教訓蕭北夢,而且還是賀雄飛授意的,簡直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的好事。
都等不及溫氏把叮囑的話說完,賀琦便帶著人馬,浩浩蕩蕩地出了大將軍府,氣勢洶洶地殺向斷河關(guān)。
經(jīng)過半個晚上加一天的長途奔馳,賀琦帶著人馬走了半個流州和小半個慶州。
溫良這一次看錯了自己的親外甥,他派出去的接引的心腹已經(jīng)和賀琦匯合,但不是這些心腹催促賀琦,反而是賀琦催促他們加快速度。
賀琦生怕蕭北夢離開了斷河關(guān),離開了慶州,一路不敢停歇。
若是蕭北夢離開了慶州,離開了他們賀家的地盤,再要對他動手,就要麻煩多了。
“世子,溫將軍已經(jīng)拖住了蕭北夢,蕭北夢今夜還會留在斷河關(guān)?,F(xiàn)在離著斷河關(guān)已經(jīng)只有四百里不到的路程,明日天亮之前,我們肯定能趕到斷河關(guān),不用再趕這么急的?!币晃粶亓寂蛇^來的心腹小心翼翼地出聲。
“兵貴神速,我要打蕭北夢一個措手不及。都不要廢話了,要休息,離著斷河關(guān)十里左右的時候,我會讓你們休息!”賀琦冷冷出聲,繼續(xù)驅(qū)馬向前,速度不曾減慢半分。
對蕭北夢的強烈恨意,給了賀琦足夠的動力,讓他忘記了疲累。
子時,離著斷河關(guān)約莫十里的一處樹林前,轟隆隆的馬蹄聲停歇了下來,百余人迅速下馬,進到了樹林當中,正是賀琦一行。
隨從和軍士們很快便生起了數(shù)堆篝火,布置好警戒崗哨。
在最中間的篝火旁,坐著兩人,賀琦和一位身型高瘦的黃衣老者。
“馮老,若是對上江破虜,您有幾分勝算?”賀琦透過火光,靜靜地看著黃衣老者。
黃衣老者生著一雙修長,但顏色泛黑像是中了毒一般的手,他思索了片刻,低聲道:“若是江破虜還有當年七成的功力,我贏不了他?!?
“七成的功力?”
賀琦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在當世十大高手之中排行第六,居然打不過一個只有全盛之時七成功力的江破虜?”
“天下第一和第六,差距是很大的?!秉S衣老者緩緩出聲。
他赫然便是當世天下第六,斷魂手馮碧峰。
賀琦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馮老,那你判斷,江破虜現(xiàn)在是否還有當年的七成功力?”
馮碧峰輕輕一笑,道:“世子,江破虜已經(jīng)這么多年不出手,現(xiàn)在的實力如何,無從判斷。
而且,夫人已經(jīng)吩咐過,除非你受到生命威脅,不然,不管我能不能打得過江破虜,都不會輕易出手的。所以,明日與蕭北夢動手的時候,世子千萬不要指望著我會出手?!?
賀琦哈哈一笑,“馮老你多慮了,對付蕭北夢,哪里還需你出手。我是擔心,一旦我下手太重,江破虜會不顧身份地對我出手?!?
馮碧峰的臉皮輕輕一扯,“世子放心,江破虜好歹也是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若是世子與蕭北夢一對一,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他也要顧及學宮的臉面。
不過,世子一定要記得,你與蕭北夢動手的理由,是當年在太安城的私怨,絕對不能牽扯到學宮和學宮特席之上?!?
“馮老,你就放心吧,明日,我要讓蕭北夢成為天下的笑話,還要讓學宮和南寒無可指摘。”賀琦輕哼一聲,眼中寒光逼人。
馮碧峰沒有說話,心頭卻是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天下第六的馮碧峰是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第一高手,賀雄飛和溫氏花了巨大的代價,才將他籠絡到帳下。
溫氏今日將馮碧峰派過來,自然給他交代了實情。
馮碧峰此番到斷河關(guān),只有一個任務:把活著并肢體完整的賀琦帶回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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