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初一感覺自己的確是很土狗了,英文聽不懂也就算了,中文都只能聽懂一半。
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晏航說英文,跟他平時說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初一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后才又低頭指著另一串英文:“這個呢?”
“blackforestgateau,黑森林蛋糕?!标毯叫α诵?。
“蛋糕不是k,k……k克嗎?”初一問。
“gateau應(yīng)該是更標(biāo)準(zhǔn)的說法,”晏航勾了勾嘴角,“我也不認(rèn)識,我猜的?!?
“那……”初一手指戳在紙上往下劃著,其實他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就是想聽晏航說話。
非常好聽,而且非???。
“terrineoffoiegras,filletofseabass,”晏航順著他手指的地方往下念,“法式鵝肝和無骨鱸魚,這些都挺簡單的,我們服務(wù)員干時間長點兒都知道?!?
“嗯。”初一托著下巴,其實他感覺晏航在說什么他都沒聽清,就覺得好聽。
“怎么了?”晏航問。
“沒,”初一笑了笑,“你說英,語真好,好聽?!?
“是么,”晏航也笑了,“我聽你結(jié)巴也覺得很好聽?!?
“別……欺……負(fù)……人……”初一說。
“沒欺負(fù)你,”晏航說,“現(xiàn)在你這么牛,誰還敢欺負(fù)你,給我說說吧,在學(xué)校是不是干了點兒什么,一宿舍的人都讓你給罩了?”
“沒,”初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拉,拉了個架?!?
“拉架?”晏航愣了愣。
“就別的宿舍過,過來打人,”初一說,“我給拉,開了?!?
“幾個人???”晏航問。
“六個?!背跻徽f。
“……你很可以?。俊标毯娇粗?,“打群架呢,你一v六???”
初一沒說話,總覺得在晏航跟前兒說這些有點兒賣弄,晏航打架有多輕松他是見過的,就抬抬胳膊的事兒。
“約個架吧,”晏航笑著說,“有空找個地兒咱倆試試?!?
“試什么?”初一愣了。
“打架?!标毯秸f。
“不?!背跻粐樍艘惶?,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打幾個人沒問題,但是跟晏航打,他連想都沒想過,晏航打架不光厲害,動作還很漂亮,之前剛開始練拳的時候,晏航隨便一抬腿就能把他放倒在地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倒地的時候他滿腦子就只有三個字,好瀟灑啊。
哦四個字。
“為什么?”晏航問。
“怕把你打,哭了?!背跻徽f。
“哎喲,”晏航笑了起來,“快把我打哭吧,我好幾年都沒哭過了?!?
“等我有,空的?!背跻稽c點頭。
“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呢?”晏航笑著遞了一串羊肉給他。
“在你這兒還要,要什么臉?!背跻徽f。
晏航突然沒了聲音。
初一咬了一口羊肉,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抬眼看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晏航看著他,眼神有些飄。
“怎么了?”初一一陣緊張,怕自己說錯了話。
“沒,”晏航喝了口啤酒,過了一會兒才又輕聲說了一句,“突然想起我爸了?!?
初一不知道是什么會讓晏航突然想起晏叔叔,但是現(xiàn)在晏航這一句話,卻的確是讓他心里一顫。
不僅僅想起了晏叔叔,想起了老爸,想起了死掉的老丁,想起了他已經(jīng)開始慢慢能不再去想的那件事。
還想起了這是他和晏航之間懸了一年之久而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落下來的一把刀。
“明天軍訓(xùn)了?”晏航很快換了話題。
“嗯,”初一點了點頭,“衣服領(lǐng),好了?!?
“還沒拍照給我看呢。”晏航說。
“明天,”初一想了想,突然直起身把手機拿了出來對著晏航,“差點兒忘,忘了?!?
“要笑么?”晏航看著鏡頭。
“都要?!背跻徽f。
晏航笑了笑,他按了一下快門,好看。
晏航咬了一口魚,他按了一下快門,好看!
晏航喝了口啤酒,他按了一下快門,超級好看!
“沒完了???”晏航說。
“再來一,一張?!背跻徽f。
晏航笑著沖他瞇了瞇左眼。
初一按下快門的時候手都抖了一下。
還好,沒糊。
低頭看照片的時候,晏航拿出了手機,對著他咔嚓了兩下,然后看著手機:“我們土狗的睫毛真長啊?!?
“我們”這兩個字讓初一猛地有些恍惚。
一直到吃完燒烤都沒緩過勁來,跟著晏航順著路往公交車站走的時候,他一直有點兒迷糊。
“這些帶給你們宿舍的人,”晏航把手里拿著的一個袋子遞給他,“要不你打個車得了,涼了不好吃了?!?
“哦?!背跻唤舆^袋子,他都沒注意晏航什么時候還打包了一堆燒烤。
晏航提到宿舍的人,讓他突然想起了周春陽。
他皺了皺眉,看著晏航的側(cè)臉,憋了能有一分鐘,最后還是沒憋?。骸八麊柲阋?,>
“誰?”晏航轉(zhuǎn)過頭。
“周春陽?!背跻徽f。
“那個小帥哥么?”晏航笑了笑,“是,不過我跟他說我不用微信,我微信上就你一個朋友,也不想加別人了?!?
聽到晏航的這個回答,初一有些激動。
就你一個朋友!不想加別人!
但還沒等他激動完,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小帥,哥?”
“嗯?”晏航看著他,“誰?”
“周春陽小,帥哥?”初一瞪著他。
“啊,”晏航頓了頓,往車站廣告牌上一靠就樂了,邊笑邊往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不帥,你最帥,你才是小帥哥?!?
初一沒說話。
有點兒不好意思,感覺自己這回見著晏航以后一直有點兒緩不過勁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有空車,”晏航揚了揚胳膊,一輛出租車靠了過來,他拉了初一一把,“走吧,小帥哥,美少年,英俊的土狗,晚上早點兒休息,明天換了軍訓(xùn)服記得讓我看看?!?
“晚安?!背跻槐緛磉€想再說點兒什么,又覺得自己這狀態(tài)還是閉嘴合適,于是沒再說別的,直接上了車。
“晚安?!标毯桨侵嚧罢f了一句。
無論什么時間,無論吃沒吃飽,燒烤這種東西都有同樣的魅力。
一兜燒烤拿回宿舍,沒五分鐘就被瓜分完畢了。
“好哥們兒,”李子強說,“出門浪還沒忘了宿舍哥幾個?!?
“明天出去擼串兒吧,”張強說,“今天不是看到好多燒烤店么?!?
“行啊,”高曉洋馬上點頭,“一晚上呆宿舍里太難受了。”
“打牌?!焙胍慌淖雷?。
眾人紛紛點頭。
“我不會,”初一說,“我睡覺?!?
“地球上居然還有不會打牌的人?”吳旭有些吃驚。
“我昨天剛,到地球,”初一一邊往上鋪爬一邊說,“還沒適,應(yīng)?!?
“那行吧,”吳旭說,“你看我們打,特別簡單,有幾回就適應(yīng)了?!?
“好。”初一趴在床上笑著點了點頭。
這種同學(xué)之間開開玩笑,輕松說話的感覺,他非常享受。
除了看到周春陽的時候有點兒不爽。
其實周春陽人挺好的,大方,不社會。
初一嘆了口氣。
軍訓(xùn)一共十天,相比初中的時候要長得多了。
懶散了一個暑假的人,早上六點半要起床,簡直是個惡夢。
全宿舍只有初一個人按時起來了,他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周春陽打著呵欠下了床。
“你真行啊,”他看著初一,“我以為我最早呢?!?
“要不要叫,他們?”初一問,七點集合,再不起都得遲到。
“叫,”周春陽從架子上拿了個飯盒,往桌上一敲,喊了一聲,“打就打!”
初一嚇得差點兒一蹦。
“我操!”李子強從床上彈了起來,“打誰!”
“打!”張強也彈了起來。
“要遲到了,”周春陽說,“趕緊的,一會兒早點都來不及吃了?!?
“起床了啊,集合了?。 彼奚衢T被老師敲響了,“都起了沒!”
“起了!”胡彪喊了一聲。
在宿舍里一通亂哄哄地洗漱穿衣相互嘲笑之后,初一跟著大家一塊兒出了門。
非常新鮮和興奮,他全新的生活就這么開始了。
想想有些不可思議。
食堂里人很多,他們幾個站在門口發(fā)了一會兒愣之后決定放棄,去小賣部一人買了倆面包啃了。
集合時初一才知道學(xué)校的確是很大,新生挺多。
光集合就集了好半天。
集合的時候他看到了昨天跑他們宿舍打架的那幾位,一臉不爽地瞪著他。
隊伍按高矮順序排列,初一站在了第一排。
有點兒難受,感覺身后全是眼睛。
“好了,汽修一班的,就按這個順序,大家都記住了,”班主任說,“昨天晚上咱們班的人才到齊,也沒做個自我介紹,現(xiàn)在我點個名吧?!?
班主任翻了翻手里的本子,開始點名。
初一莫名其妙地有些緊張,手心開始冒汗。
“初一?!卑嘀魅谓辛怂拿帧?
“到?!彼麘?yīng)了一聲。
“土狗?”隊伍里有人很低地說。
初一心里一驚。
“是土狗?”
“土狗?!?
初一猛地反應(yīng)過來,明白了昨天胡彪為什么問他什么外號名號的,他回過頭瞪著站在他斜后方的胡彪。
胡彪沖他笑著一揚眉毛,得意地壓著聲音:“你火了,別謝我?!?
火你大爺?。≈x你大爺?。?
汽修一班那個,人稱土狗!
誰揚名立萬的時候用個外號叫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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