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講究那么多,備些熱茶和吃食便可。”
看了一眼云清絮凍得發(fā)紅的鼻尖,又說道,“有熱湯嗎?暖身子的那種,紅茶糯米之類,甜口的,適合女子飲用的?!?
“有有有!”
掌柜立刻應下,“待會兒便給二位奉上!”
……
天字二號中,殿內被火龍熏得溫暖如春。
一襲碧衣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锃然的琴音,順著她手中的琵琶,流瀉而處。
正是這越秀樓的頭牌綠蕪姑娘。
對面一丈遠的地方,一青衣一墨衣男子,面對面坐著,正在對飲。
正是云清川與剛才那并肩而行的異族男子——
連雍。
“閣下將我們羌族失蹤多年的大將軍從獄中救出,此乃大恩,請云兄受連某清酒三杯,以表謝意。”
連雍三杯酒下肚,將外衫一脫,一派灑然。
“好酒!”
對面,云清川也飲了一杯薄酒,溫酒入腹時,腹中不適應的感覺,讓他眉頭微皺,但還是一飲而盡。
他不喜酒,但也知道男人之間的友誼,都是以一杯酒開始的。
“連兄客氣了,云某救人,也并非不圖名不圖利,這三杯酒受之有愧?!?
連雍卻擺了擺手,笑得自在,“云兄,無論你圖的是什么,能將人救出,你就是我羌族的貴人!”
關押在地牢時,云清川隔壁的囚牢中,關了一位瘋瘋語的老瘋子。
原本,云清川和旁人一樣,以為這是在地牢里待了太久,精神錯亂,變成了這樣滿口渾話。
可細聽下來他卻發(fā)現,那老瘋子許多語中,透露出來的關于城防和作戰(zhàn)之事,都是些隱晦秘而不宣的機密,這讓他升起了一絲疑竇。
一個月前,宮中生死劫難之后,他想通了很多。
從前一直堅守的東西,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所以,他用了魏王府的人情,找魏臨將這老瘋子撈了出來,但并未告訴魏臨實話,只說兩人在獄中頗有淵源……心生不忍。
將那老瘋子救出來后,老瘋子竟然難得清醒了,還給了他幾個人名和地點。
借此,云清川找到了羌族在京城的據點,成功地建立了地下隱秘的友誼。
羌族位于漠北,百年來,與云國紛爭不斷,彼此互為仇敵。
正經官員,見了羌族,都恨不得退避三尺,以表清白,防止引禍上身。
但云清川卻抓住了這個機會,和羌族駐京的這位名義上經商,實則為羌族密探的連雍,成為了朋友。
“云兄,你放心,你要的那一披皮草和貨物,后日便會送到你的店鋪之中?!?
連雍幾杯酒下肚,打開了話匣子,“從今往后,你便是我連某的兄弟了,大理寺那邊的主薄一職,需要從一些民間辦案經驗豐富的狀師中甄選,連某在大理寺有些人脈,可以為云兄操作一番,不知云兄意下如何?”
云清川捏著酒杯的手頓住,眼底,滑過一抹自嘲。
想他寒窗苦讀數十年,從江南輾轉至京城,又經歷牢獄之災和生死之難,只為求得一席官爵,為絮兒遮風擋雨。
不曾想,十年寒窗,比不過一通暗箱操作。
原來當官這么容易。
云清川再抬起酒杯,沖連雍頷首,將自己和他綁到了一條船上。
“如此,便多謝連兄了?!?
……
另一邊。
云清絮也與玄翼對面而坐,彼此相顧無,極為尷尬。
靡靡之音,隔著那半開的窗戶,從樓下傳上來。
露骨的歌詞,讓云清絮有些懊惱地別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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