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兒!”
尹侍女被巨大的驚喜填滿胸膛,下意識地就沖過去,將小男孩抱在懷里。
“娘,你也來了……娘,我見到爹了?!?
小男孩欣喜地鉆到了尹侍女的懷里。
他的第一句話,與父母有關(guān)。
但大殿里,清晰可見地響起了諸多嗤笑聲。
雖然沒有人說什么,但那意思很明顯,‘爹’這個詞,也是你叫的?
尹侍女卻是沒有理會那么多。
在見到兒子的瞬間,她的心中,再無絲毫的緊張和驚恐,將兒子牢牢地抱在懷里,她的整個生命和靈魂,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兒子。
“勿要喧嘩,站在一邊?!?
大宦官開口呵斥道。
小男孩于是緊緊地閉上嘴巴。
他愚鈍,沒有見過什么世面,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分辨眼前的局面。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娘親就一直教導(dǎo)他,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要說話,不該開口的時候,不要開口,不該拿的不要拿,不該看的不要看。
他不想連累娘親。
所以他表現(xiàn)的非常非常乖。
哪怕是昨日進宮以來,任何時候,他都絕對乖巧,不多說,不多問,不多看。
這個小家伙,資質(zhì)一般,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比同齡人早熟太多太多。
“賜座吧?!?
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一個略顯疲倦的聲音響起。
今日的皇帝,氣色更差。
他臉上有無法掩飾地蒼白,眼窩深陷,帶著烏青,一種暮氣和死氣,纏繞著這個人的身軀,哪怕是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位皇極崖至高無上的主宰,此時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治了。
“一個身份不明的下人而已,站著就行了,賜什么座。”
略顯刻薄的清脆女聲響起。
坐在皇帝身邊的鄭皇后,有著一張姣美的面孔,飛鳳眼,柳葉刀眉,五官貴氣,只是眼神超乎尋常地凌厲,給人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放在平日,皇后當然不敢反駁皇帝的意志。
只是如今的皇帝么……似乎也沒有力氣,和皇后計較這些了。
于是那大宦官便真的沒有給尹侍女和辰皇子賜座。
殿內(nèi)的臣子,表情也是各不相同,值得玩味。
昨日皇帝下旨,今日早朝,只議立儲君之事,很多人都嗅到了風(fēng)聲,也有人專門把皇帝時日無多的消息放出去,今日到殿,就看到竟然連皇后也在,就意識到,事情更不尋常。
皇后的手邊,站著一位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
這少年面目俊朗,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子靈氣,年紀輕輕,修為氣息已經(jīng)是頗為不俗,只是眉宇之間,略有陰鷙之色,鷹鉤鼻高聳,表面上一副謙恭之態(tài),但偽裝的太過稚嫩,實則顧盼之間,倨傲盡顯。
這少年便是皇后的養(yǎng)子震皇子。
震皇子是皇帝昔年早夭的二哥,也就是昔日二皇子的遺孤,二皇子與皇帝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早夭,只留下一子,出生不到一個月,就被皇后收養(yǎng),體內(nèi)流淌著的,也是皇室血脈。
皇后一系,今日的目標,就是將這個少年,推上儲君之位。
大殿之中的群臣已經(jīng)到齊。
“陛下,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朝會了。”
群臣之首的鄭沅出列,緩緩地開口道。
皇帝氣息微喘,眼睛似閉似睜,慢慢地道:“不急,等木親王到了,再開始。”
皇后連同群臣,面色都是微微一變。
木親王也來?
平日朝會,木親王是從來都不參加的。
從不針對朝政之事發(fā)。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威震天下的絕世人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煉之上,對于這種朝政瑣事,從來都不怎么在意。
怎么今日竟然例外了?
這時,眾人才明白,原來龍椅左首下側(cè)的臺階上,那個空著的鑲銀寶座,竟是為木親王所留。
“木親王既是要參加朝會,竟然遲到,架子未免有點兒大了?!备呤⑼曇舨淮蟛恍〉刈h論,恰好夠周圍眾人聽到。
這句話沒錯。
皇帝召集朝會,身為臣子的,豈可遲到?
此乃是大不敬。
木親王功勞雖大,但也不能就此得意忘形啊。
這是在削弱木親王在朝政中的印象分。
但也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那白銀寶座邊響起:“本王已經(jīng)來了,陛下,朝會可以開始了?!?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不知道何時,那白銀寶座前面,竟然是已經(jīng)站著一個人。
白衣如玉,黑色短發(fā),豐神俊朗。
不是名滿天下、仙威無雙的木親王,又是何人?
整個大殿里,瞬間為之安靜。
高盛威的面色大變,迅速低下頭。
“見過木親王?!?
鄭沅則是面帶著微笑,朝著李牧拱手行禮。
然而李牧的眼神,根本就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看都未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