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侍郎府,正廳。
夏老夫人看著夏媛留下的那封血書,手不停地抖著,心痛得厲害。
饒是她經(jīng)歷頗多,從前宮里頭妃嬪們斗爭的手段她也不是沒有見識過,她還是被手里的這封血書震驚得心頭發(fā)顫。
簡直是難以置信!
她看著地上跪著的魏氏。
“你,你怎么能做出不顧親女死活之事?你怎能在那樣的時候置她于不顧,你簡不可理喻!”
夏老夫人用手掌將桌子拍得震響。
魏氏跪趴在地上,不住地懺悔:“母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您寬恕我,念在婆媳一場的份上,求您寬恕我!”
她原以為,夏媛死了,自己與王廣泉的事情便被埋葬了。
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丫頭居然留下了一封血書。
將自己的罪行全都寫了下來。
這就全壞了。
要她如何自處啊!
夏老夫人大喝道:“原諒你?原諒你媛兒就能活過來嗎?那孩子最終定是生不下孩子,不堪忍受,點火自焚的。你將自己的女兒害成這樣,怎對得起母親這個稱呼?你夜里難道不會做惡夢嗎?!”
魏氏不住地磕頭:“我自然是日日都在懺悔,是我害了媛兒,我有罪!求母親給我一次機會。”
夏老夫人道:“你還有臉說這話,我看你就該被千刀萬剮,你這跟手刃自己的生女有何區(qū)別?真沒想到,我夏府清清正正幾輩人,居然出了你這樣的主母,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魏氏見夏老夫人不肯松口,趕忙又朝向夏光淳:“老爺,老爺,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死媛兒的。她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啊。
我只是當(dāng)時被豬油蒙了心了。但我想著侯府總不會真的不管她,我沒有想到她真的會死啊老爺。我這次知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夏光淳臉色早已鐵青。
從他在王廣泉的院子里等來了盛裝打扮魏氏,他就已經(jīng)對她徹底死心了。
“你如今,還有臉喊我老爺。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嗎?都夠沉塘了!”夏光淳咬牙切齒。
活到這個歲數(shù),他第一次覺得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幾近失態(tài)。
魏氏心里頓時羞愧不已。
是啊,她做了對不起夏光淳的事。女子不貞,是要被沉塘的。
她猛得調(diào)轉(zhuǎn)身子,又朝著站在她身后的夏舒緯哭訴:“緯兒,緯兒你替母親求求情,只有你能救母親了。母親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啊。緯兒,你替母親說句話啊。母親還要好好照顧你,扶你青云路啊緯兒?!?
她趴在夏舒緯的腳跟,摟住他的腳踝:“緯兒,快替母親求求你祖母和父親,母親還得繼續(xù)照顧你啊?!?
夏舒緯心里已經(jīng)十分平靜。
他已經(jīng)將事情的脈絡(luò)在心里全部梳理清楚了。
胭脂行的顧客被害墮胎,將母親狀告到靜安府。
母親為了制止她們,與靜安知府王廣泉產(chǎn)生了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是以,當(dāng)時毒胭脂的事,并非子虛烏有。而是被王廣泉壓了下去。
他是知府,想要整治幾個毫無根基的民間女子,何其簡單。
之后,媛兒應(yīng)是發(fā)現(xiàn)了母親與王廣泉有染,以此來不斷威脅她,應(yīng)該是從她手里索要銀兩。
最后,母親實在不堪威脅,在她生產(chǎn)之日,干脆棄她不顧,讓她自生自滅。
這一切的根源,全都在他的這個母親身上。
他垂眸看著這個生養(yǎng)自己的女人,道:“母親也知道要照顧好我,那您可曾想過,你所做的這些事情,件件都有可能毀了兒子的前途?!?
魏氏心里一個咯噔。
頓時淚流如注:“母親也不想的,母親也不想的。”